周衡的态度让石婉婉有些厌烦,又有那么一丢丢感动——多久没见过这样感情用事的傻叉了呢?
“师兄误会了。”为了这份傻叉,石婉婉还是回头了,只是说出的话并不是周衡想听到的,“我可从来没有对她使用过阴谋。”
周衡怒气更盛,握在剑柄行的手掌都爆出了青筋。小蓝看到这个情景,毫不犹豫的摇摆肚子,作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石婉婉却拍了拍它,看着周衡的眼神似笑非笑:“我从不屑于用阴谋,我用的都是阳谋。”
周衡怒气一滞。
“……什么意思?”
感情果然能够让一个人降低智商。石婉婉叹气。
“从一开始,得失利弊我就已经告诉她了。她想要什么,我要她做什么。早就说清。当然了,这么些年了,怎么着也有感情了。但是,跟你想象的单方面利用,可是两码事。”
周衡的愤怒立刻就变成了惊讶。或许是因为驷马没有受骗,或许是因为石婉婉的人品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遭?总之他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你是说,她知道你的打算,却还是决议助你?”
石婉婉嗤笑一声:“‘助我’这个词未免用得太过善意。”
她双手抱头往坐垫的靠背上一仰:“如果没有我,她这样资质的人别说我爹,就算要做你的徒弟也是开玩笑——就算你一力担保也没用。她的未来,早就在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糟。”
周衡定定的看着石婉婉,虽然再想反驳,心里却明白石婉婉说的是事实。即使天赋异禀,也需要后天培养,还要看天道许是不许。何况驷马杂乱的资质和平凡的出身。
“可是跟我做事就不一样了,”石婉婉用食指敲着自己的下巴,“她现在是内门弟子,我爹的徒弟,境界也到了胎息,等闲人轻易不敢惹……总比回去做杂役,或许再嫁一个杂役,然后老死门中好吧?”
“所以你诱惑了她。”周衡道。
“诱惑?”石婉婉冷笑一声,“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庸碌无能过一百年,还是靠着丹药修行过五百年,无非是自己的选择。”
“师兄从入门开始,就是我爹的大弟子吧?修行多年,就算偶遇瓶颈,也很快克服?”虽然没有珞瑜快,“在外面虽然遇到极其危险的情况,内门的争斗却从未参与?”
虽说好水养好鱼,但是依石婉婉的看法,掌门一脉的人,被保护得太好,经历的磨炼实在太少了。难怪都修了几百年,竟然一个都没升仙。唯一一个有希望的还在渡劫的时候挂了。
“你们这些天才,也不会明白我们这些形同残废——甚至确实残废——一样的天资,要经历怎样的磨难,才能够到达你们那样的高度的。”
说到这里,石婉婉的声音几乎是冰冷的。
“最可怕的不是残废,而是知道自己残废的同时,也知道自己没有健全的可能,”她淡淡的说,“所以我给她的不是诱惑她的愚妄,而是生存下去的希望。”
“我给她希望,她为我办事,有什么不对?”
石婉婉噼里啪啦说了半晌,两人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里。
周衡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石婉婉的话将他彻底镇住了。一直以来他的作为都是按照世间的普世价值观。如今却被石婉婉啪啪啪的打了……咳,上了一节课。
“……你还是应该多看看世间的善意。”周衡低声道,“否则,你未来的希望又能在哪里?”
石婉婉在心里翻白眼:我的希望肯定不会在这辈子,整个人生都设定好要来还债了。
“还真是对不起啊,”石婉婉拍了拍腿,“这个世间给我的善意,实在太少。并非看不到,只是努力不想让自己去对比多寡。”
她拍了拍小蓝,后者已经放下了肚子,遵照她的命令往回爬。
周衡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听到她隐隐约约用儿郎当的语气嘀咕了一句:
“我不报复它就偷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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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就是经历的事情太少,缺乏……”她差点脱口而出“同理心”三个字,好在及时换了措辞,“……站在别人的立场看事情的那股心思。”
“我也发现了,”驷马皱眉,其实这毛病还不知周衡一个人,这个世界的“名门正派”都有点这毛病,“有的人就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着别人指手画脚。”
“无所谓了。”石婉婉搓手,“大师兄这人吧,是有点天真。但是对你是真好啊!瑕不掩瑜。”
驷马皱眉,表情纠结。
“要不是看在师兄对你有意的份儿上,刚刚我爹开口说不准我就应了。”石婉婉对她眨眼。
“少来。”这句话驷马可不上当,“那你怎么不应三师兄和四师兄?”
“四师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三师兄做朋友还成,你看他对着丹药的态度?”石婉婉摇头,“何况他不是‘一泻千里’了嘛!这种男人怎么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