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菜市猪肉摊。
陈富贵围着油腻的围裙,正在收拾卖剩的一块猪颈肉和两块板油。一颗大光头像揩了猪油一般,闪亮光洁。
马三阳站到摊位前说:“生意不错啊!”
“嗨,还行吧!你来晚了,明天赶早吧!”陈富贵笑呵呵说着。定睛一看,来人后头站了三位捕役,也是吓了一跳。
马三阳自我介绍:“在下马三阳,奉高大人之命调查乞丐鹿娃的案子。你可是陈富贵?”
陈富贵腮帮子抖了抖,再使劲点点头。他说:“这位大老爷,小的就是卖卖猪肉,您可别难为小的。”
马三阳浅笑一声问:“你大可放心,官府都是公事公办。你可否将鹿娃被抓那天的情况与我再讲一遍?”
陈富贵撩开围裙,杵着手臂说起那天的情况。
那日是陈富贵父亲忌日。他特意让老婆看着猪肉摊,卖一些腌猪肉,自己则出城去,回了大河村。才刚走到小溪口,就远远看见养猪的陈阁拖着乞丐不放手。乞丐好像有点神志不清,不停喊:“杀人啦,杀人啦!”
陈富贵一听,那还了得。连忙跑过去救人。
走近后,陈富贵才听明白陈阁的意思。是这个乞丐要剪他儿子的辫子,还乘机放火烧了陈阁家的猪棚。这个乞丐简直十恶不赦。
陈富贵自己就是妖术的受害人。不久前,他回大河村买活猪的时候,就被人弄晕了,剪掉了发辫。祈求平安,他就去把头发全剃了。但是,剃光了还是没用。自从被剪了头发,他连续着好多天都很晦气,白天经常觉得力不从心,夜里还会梦游。他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陈富贵恨透了剪辫的妖人了。他一听说乞丐是个妖人,冲上去就打了两拳。
这一凑近,他就觉得乞丐身上的气味似曾相识。是一种发霉的腥臭味。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被人弄晕前闻到过的妖人气味嘛!他当即就指认了乞丐。
马三阳听完后问:“你就如此肯定?光凭记忆里的气味?”
陈富贵似乎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抓耳挠腮,始终答不上来。
离开猪肉摊后,李捕头很不满地提醒马三阳,“马先生,您不觉得您问的问题都非常奇怪吗?其实,高大人想要您查的,是鹿娃上游的接头人张四儒的线索,您不去查张四儒,这一整天都来问东问西。好像,好像您对鹿娃是否剪辫还很有疑问。”
马三阳点了点头,“李捕头,您怎么想?”
李捕头有些得意,“鹿娃都招供了上游的张四儒,就是他确定自己是妖术团伙的一员啊!这还用问吗?”
马三阳抬了抬嘴角:“三阳不会管这些。案子有疑点就去查,查到干干净净为止。”说完就径直走开了。
李捕头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名有些怕了眼前的年轻人。
马三阳独自走回苏州府衙。他拜托了廖聪,由廖聪的侍卫带领着去了一趟府衙大牢。
府衙大牢的值班房,三名衙役正在赌大小。听到铁门一开,匆匆忙忙收拾起骰子。马三阳非常懂衙役的无所事事,也便装作没看见。
马三阳招呼三名衙役:“都坐,三位兄弟不必慌张。我就是来聊聊天的。”马三阳率先靠桌坐下。三名衙役也放下心来,一一落座。
马三阳先说:“我刚刚带着几个捕役跑了一遍大河村,唉,气死我了。我不就是查不出名堂,想努力找点线索嘛!可倒好,几个捕役摆脸色给我看,呵!”
粗眉毛的衙役开口:“哟,是哪几个捕役?连您都敢得罪?胆子不小啊!”
小嘴巴衙役也开口:“就是,谁不知道您可是高大人身边的红人啊!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马三阳挑一挑眉毛说:“那也没你们想得这么夸张。高大人是让我来干事的,干不好还不得被扫地出门。我压力很大的!”
瘦弱的衙役说:“没想到您也这么难做?”
马三阳丧气地点点头,说:“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是不?”
三名衙役纷纷点头,已经不能更同意了。
马三阳这才开口问:“几位兄弟真是好人,不像捕役那几位心高气傲。你们是不是也看管过那名乞丐?”
小嘴巴衙役笑一笑说:“马先生不用跟那帮眼高手低的家伙生气,他们嘴脸向来难看。都以为当个捕役就了不得了,目中无人。我们可是天天看着犯人的,不比他们懂得多?”
瘦弱衙役说:“就是,那帮人自以不起了,天天就知道吹牛。”
马三阳赶紧问:“看来你们知道很多内情啊?”
粗眉毛衙役很得意,“当然。”
马三阳在他们的言语里大致套出了这样的情况。
鹿娃左眼有点瞎,生活基本靠右眼,所以,往常看到鹿娃时,他的头都有点往左歪。不久前,他在苏州城乞讨时得罪了一家酒楼老板,被人赶出了苏州城。后来,鹿娃就经常出没在大河村附近,夜里住在大河村西面的破道观里。平时与鹿娃接触不会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