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只剩下马三阳一个人。
这时,离开的脚步声又往回走来。来人静静站在他身边,起先不说话。
许久,来人开口,“马先生为何觉得我与官府勾结贪污?”大河村村长陈良满是疑惑。
马三阳转过身与他对视,“村长好运气,高大人不愿追究,你也是逃过大劫了!”
陈良苦着脸感叹,“逃过什么大劫啊?你在公堂上乱造谣,我回村里面还怎么抬头做人?我做村长十年有余,向来无愧于心。如今是,你这半句话,毁了我剩余的人生啊!”
“无愧于心?”马三阳一边念叨一边冷笑出声。
陈良突然呲牙笑,有些奉承地说:“马先生既然也和高大人一样不追究这些事情了,不如再帮小人一点点忙。跟小人去一趟大河村,跟村民们解释解释。恩,就说是您诶搞错了,根本就没有贪污这件事。这么说,对您也没什么坏处,小人也会备上厚礼答谢马先生的!”
马三阳原本有些沮丧。可听了陈良一番话,忽然来了精神。他浅笑着说:“陈村长果然厉害。不过我劝您要牢牢记住一点,纸呢是包不住火的!今天马三阳不能把你们一网打尽,以后的马三阳,一定把你们连根拔起。至于去说一些假话?马三阳要脸要皮,干不出这种勾当!哼!”
马三阳说得尽兴了,拔腿就走。
陈良心里恨得发紧,可惜没什么能耐斗过马三阳。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小严肃见马三阳迟迟没有回到他们住的府衙客房,便焦急着一路找到公堂门口。
马三阳一见到小严肃,忽然就忍不住一肚子的委屈,眼泪像瀑布似得,哗哗不断往下流。这下把小严肃吓得不轻,焦急地绕着马三阳打转,问这问那。马三阳抹着眼泪往前走去,心里头不知有多懊悔哭这件事,他尽可能让自己哭得不像个女人。
小严肃灵机一动说:“先生,我已经做好一桌午饭了,快跟我来!”
马三阳有些不信,“你熬粥都困难,现在会做饭了?”
小严肃嗔怒,“先生,你不信任我!你瞧好了,可是一桌的饭菜哦!”
马三阳走进住处,一张浅木色四方桌上,放着满满一桌菜肴。糖醋排骨、清炒豆苗、三鲜粉丝汤、红烧鲫鱼、水灼河虾,还有两碗米饭。
马三阳回头看了看小严肃。小严肃憋着笑容一脸骄傲。
马三阳落座,拿起筷子先尝了尝清炒豆苗。“恩!咸味适中,豆苗入味,好吃!”马三阳真的很惊喜,他没想到短短两日,小严肃在自己埋头研究案子的时候,却在努力研究做菜。
小严肃正襟危坐,得意地说:“先生过奖。我也就是多练了几次做菜。”他忽然小声说:“住在这里就是好,食材随便你用,不用自家花钱买。那我不赶紧多练练手!”小严肃嘻嘻嘻地笑着。
马三阳突然没了胃口。他想到贫穷如陈春信,富裕如陈良,想起府衙里的贪污勾当,而自家却心安理得地享用着不公平的鱼肉滋味。
马三阳觉得有些反胃。但是,他望着喜笑颜开的小严肃,还是决定努力吃下手里这碗饭。有些时候,人真的非常矛盾,可又无从选择,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
深夜,客房院子。
马三阳坐在石阶上,呆呆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廖聪穿着灰色的长袍,缓步走到他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再坐下。
马三阳一直不开口,廖聪就直接说起他心里的话。
“先生,其实高大人昨夜就审讯过陈步,所以陈步在公堂上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公堂,有的时候就像演戏,坐椅子的心里明白,跪地上的也十拿九稳,最要紧的,是围观人的感受。所以啊,我时常让你解释一下这个,说明一下那个。先生也非常配合,想必先生也懂。有些时候,真相都在心里。但要不要说出来呢?就要看大家想不想听了。”
廖聪说完这些话,也是静默着不动,不再开口。
马三阳听着这番话,良久之后,突然说:“真相在心里又如何?只要没说出口,那它就只是个秘密,而不是真相了!”
廖聪接话:“高大人非常重视陈步,陈步如果没有犯下人命案,他就是未来的江苏巡抚。你也了解高大人,他性子很急,所以说,对于心痛的事情,他确实没耐心再经历一遍。”
马三阳有些激动地问:“那贪污呢?没有命案,有贪污案呢?”
廖聪叹口气,“哪个官员是干干净净的?即便官员自身不贪污,他也难保手底下的人,还有攀附的亲戚,不会欺压百姓,不对钱财趋之若鹜。这种事情啊!很难抓干净。高大人对于手底下的官员,是否贪污?是否行为不端?他心里很清楚,比谁都清楚。”
马三阳更是生气,“所以,就算官员贪污,高大人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想要说出真相,就会成为高大人的眼中钉。所以,我如果坚持查贪污案,还会变成高大人的政敌!”
廖聪很无奈,“先生可别说气话了。即便贪污案不查,陈步也是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