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宝恭恭敬敬站在头一位,语气平和地说:“彰宝以为,不如让熟悉满文的藩台写一本字词册,里头满汉文对照好,我们在写到不会的字词时,可以拿出来翻查。”
廖聪说:“彰大人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藩台在外公干,不一定写得了。”
高晋点点头,“刘大人,藩台到哪了?”
刘鲁乙拱手答:“藩台前日来信,已到安徽凤阳府。”
廖聪说:“此次藩台甚是辛苦啊,跑完安徽,还要在跑江苏。倘若还将满文的工作交给藩台,对藩台不公啊!”
刘鲁乙接话:“臬台您也辛苦,不止要两江刑狱,还要兼管浙江刑狱,不过,这也是圣上慧眼识珠,您是能者多劳啊!”
高晋皱眉,“好啦!刘大人,你今日就给藩台去一封书信,转达本官的慰问,叫他注意身体,早日回来。”
廖聪的下属,江苏按察使陈敏说:“高大人,下官有个主意。”
“讲”高晋抬手一挥。
陈敏说:“彰宝彰巡抚素来写得一手好书法,满文汉文都是信手拈来。不如让彰大人找几位专攻满文的教授,共同完成这本,满汉文对照的字词册。”
彰宝有些不服,“陈大人......你这话说得,在座的大人,哪位不是喜好书法之人?”
陈敏拱手不再作答。
高晋扬眉说:“高晋本是体恤大人年事已高。但又听闻大人娶了六房小妾,想来是我低估了大人的好身体了。既然如此,大人的好身体就该多为大清效力,为圣上劳累。咱们就按照陈大人的主意,由彰宝大人负责字词册一事吧!”
众人无话。
高晋扫视一遍,“可有异议?”
廖聪与陈敏拱手行礼,“下官无异议。”接着,众人才都一一行礼无异议。
高晋挥手,“行了,都散了吧!”
大小官员鱼贯出门,官堂只剩下高晋、廖聪、马三阳。
马三阳不是很懂官阶与从属,便向两位大人询问。
廖聪很耐心地说:“拿这江苏一省来说吧!”
马三阳连忙点点头。
“彰宝,从二品江苏巡抚,是一省最高地方官,行政、军事、刑狱都要负责。但是圣上又设立了三品江苏布政使刘鲁乙,督查行政;三品江苏按察使陈敏,督查刑狱。他们之间,虽品阶有高低,但相互独立,是互相牵制的关系。”廖聪说。
马三阳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说,廖大人是督查三省刑狱的总按察使,俗称臬台。”
廖聪赞同道:“没错。我是从二品总按察使,虽然管辖范围是三省,但依旧与巡抚彰宝是相互牵制的关系。那位身处凤阳的藩台也是同样。不过,咱们的高大人,跟我们凡夫俗子可不同!”
马三阳好奇问,“高大人不同?想必高大人作为朝廷的封疆大臣,要高于诸位大人了?”
高晋自己回答:“先生只知其一。之所以封疆大臣要不同于其他官吏,是因为掌握了军队。”
马三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高大人果真了不得。总督兼任兵部右侍郎,以文臣钳制武臣。以此协调各省关系,统一事权,防止各省互不相属,互相推诿。”
高晋大惊,“只需稍稍提点,马先生就心若明镜了!不论是我这两江提督,还是廖大人的总按察使,都是地方及各省的工作顺利开展,好为圣上效力。”
高晋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也是真心。
虽然皇帝的目的确是如此,但如同高晋与廖聪的小团体一样,官员之间结党营私,工作互相推诿也是在所难免。就如同这一次的“满文政策”高晋还不是看彰宝不爽,故意将事务全推给了他。
马三阳搞清楚了官堂上的从属关系后,也早看明白了高晋的负面情绪和有失偏驳。他心里独自感慨:“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老爷。”管家匆忙跑进门来。
“何事?”
“姝儿小姐突然呕吐不止,还发烧昏倒,老爷快去看看吧!”管家着急到双眼通红。
高晋一声未吭,疾步往北院去。廖聪与马三阳紧紧跟随。
北院,桃花与杜鹃争相盛开,三人匆匆略过,刮落一地绯色花瓣。
他们一进姝儿的卧房,就听到奶娘大喊:“姝儿小姐!”
高晋进门大吼:“喊什么?”
梦河夫人坐在床边抓住姝儿的手,苦着脸说:“昭德,大夫查不出原因。”
研究药剂的老相识李大夫,还有总督府专职大夫池大夫,站在一旁,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梦河夫人说:“姝儿刚刚吐到昏倒,现在全身滚烫,该如何是好啊!”梦河夫人满脸愁容,浑身死气沉沉。
高晋思虑良久,安抚梦河夫人,“梦河别慌,姝儿还能治。大夫不行就找崔大师来。”
两位老大夫颇为尴尬,脑袋垂下,不敢言语。
不久,神采飞扬的崔大师就进门了。他顶着大光头,胡子倒是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