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阳在窸窸窣窣的竹林子里,找来一根顺手干净的细竹竿子。
他学着强盗兄弟肩扛大砍刀的架势,将竹竿子扛在肩头,抖抖腿,大摇大摆闯进一间间草屋。
马三阳先闯进了一座较长的草房子,刚一进去,一阵隔宿的霉味和酒气扑面而来。只见地上躺着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是拎镰刀和拿锄头的强盗兄弟。二人勾肩搭背睡在地板上,呕吐物随地可见,而左右两张床铺倒是干净整洁得很。
马三阳扭头深吸了一口清新干净的空气,再重新回到门框内,对着二人大喊:“晨诵啦!晨诵啦!”
地上二人忽然抬头张望,眉头紧蹙双眼迷离,脸色苍白双唇干裂。马三阳满意地转身出了门,又隔壁的草屋子。
“晨诵啦”马三阳一闯进草屋就大喊。只见,一张宽大的床榻上,两名裹着被子的女人紧紧挨着中间的男人。这不就在扛大砍刀的那位兄弟嘛!
“大刀兄弟好福气啊!”马三阳不禁感叹了一句。那名扛大砍刀的兄弟抡起枕头一掷,正好砸中马三阳的眉心,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马三阳嘴角浅笑,去下一个草房,“晨诵啦!晨诵啦!”他一处又一处地捣蛋,间又一间地叫醒宿醉的强盗兄弟。
远处,强盗大王独天披着皮袄缓步过来,他远远地叫唤,“马先生起的真早!”笑眯眯地看着四处乱喊乱叫的马三阳。
马三阳作揖行礼,“大王早!三阳正在叫弟兄们起床晨诵呢。”
“晨诵?是什么?”独天问。
“晨诵即是清晨早起诵读诗书。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大王您看,如今的四月春风和煦舒爽,真是一年之中最适宜读书的季节。再看那东方的红日,昭示着一日最适宜读书的时候就是现在。我这是想为弟兄们培养良好的学习习惯。哦!大王您也要参与。”马三阳尤为认真地解释。
独天好奇问:“书里当真这么说?”
“当然!”马三阳点点头,然后双手围成喇叭状,对着上空高声大喊:“起床起床,晨诵啦!”
独天叫来哨兵,吩咐道:“打四下锣。”
“是”哨兵打着哈欠离开。
不一会儿,“咣、咣、咣、咣”四下刺耳的大锣声响彻金龙寨。
强盗兄弟们纷纷跑到中央的广场上。有的在穿外套,有的在勒紧裤腰带,还有的赤裸着全身裹紧棉被就出来集合了。
独天大声喊:“以后清晨,都听从马先生的安排,开始晨诵。就是,就是什么?马先生?”
“就是清晨早起诵读诗书!”
“哦哦!每日清晨早起诵读诗书。都明白了吗?”独天怒目扫视一遍。
“是~”兄弟们回答的不情不愿。
马三阳顺便请求,“大王,三阳想在晨诵后叫几位兄弟,带着小严肃去山下最近的镇子上买一些《古文观止》分发给诸位弟兄。”
“《古文观止》?哈,我听说过。当然可以!四弟,你吩咐下去。”独天背着手说。
“是,大王”那名让出草屋给马三阳住的草帽男恭敬应答下来。
马三阳抡起手里的细竹竿子,指着那名裹被子的裸男,“你,去穿好衣服再回来。”
“是!”裹被子裸男连忙跑回自家草屋。
马三阳严肃地说:“今日晨诵《诗经》里较为易读的《鸡鸣》,诸位随我齐声朗读。”
“鸡既鸣矣,朝即盈矣。”马三阳念。
“鸡既鸣矣,朝即盈矣。”众人复读。
“匪鸡则鸣,苍蝇之声。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独天疑惑问:“马先生,这是何意?”
马三阳说:“妻子苦口婆心规劝丈夫在鸡鸣时起床,丈夫就是不听,还狡辩说,那鸡鸣是苍蝇叫,那日光是月光。妻子骂他,不如与虫子睡去。就是这样的意思。”
独天双眼一闪,对着底下一群强盗兄弟说:“看到没?这就是学识,真正的读书人。你们这样好吃懒做的家伙,就是个虫子!”
马三阳连忙解释:“大王言重了。只要诸位兄弟坚持每日晨诵,夜里少喝酒,多看书,自然能够学习到先贤知识。”
独天作揖,“就依仗马先生了!”独天抬头朝他们一挥手,“接着念。”
“鸡既鸣矣,朝即盈矣。”
“鸡既鸣矣,朝即盈矣。”
“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
临近午时,小严肃跟着三名强盗兄弟,快步从东山小路下山,去往离猴子岭不远的梨花村买书。可惜梨花村只有一本《古文观止上册》,四人又赶到距离溧水城不远的江林镇找书。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小严肃四人终于找到了十九套全册的《古文观止》。
马三阳焦急,几乎是坐立不安。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