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阳推开木门,手里拎着油灯,走进一间房里,房间由黑暗变得光明。
麒麟点燃了房间里的油灯,又掏出一根蜡烛点上。只见,正是白日来过的,灰发老太与金刘氏的屋子。
屋里整个亮堂了,摆放的东西看得清了。马三阳这才一点一点搜查着屋子里的东西。
一个旧茶壶配了四个新茶杯、破了洞的蒲扇、藏在角落的腌菜、晾在客厅的小孩儿尿布......马三阳每一样都不放过。
搜查过客厅,他又进了里屋查看。
依旧是白日所见的两张床铺,被子床单还是凌乱的。
马三阳站在床铺旁,对着靠墙堆放的一列婴儿衣物打量许久。突然,他坐上床铺,盘着腿弓着背,拿起每一件衣服,都要仔细地一瞧再瞧。
“先生,可有什么发现?”麒麟问。
“还没有。”马三阳心焉地回答。
他看那堆婴儿衣物,忽然,他走下床铺,去翻找摆在木桌子上的大人衣物。
良久之后,他说,“不对,不对,还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麒麟问。
“少了一样东西为人父母信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作为父母亲,他们又会藏在哪里?”马三阳从回答问题,变成了自言自语。
麒麟环顾四周,除了两张床和一张桌子,“似乎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
马三阳开始在里屋来回踱步,走了两趟,他拍手惊叹:“我可能预估错了,或许是很不起眼的东西。”
他又埋头找了起来,翻翻衣物口袋,又翻翻被褥枕头。
突然,一张红色信封出现在马三阳眼前。红色信封大约半个手掌大小,薄薄的四方型,被夹在被褥与床板之间。
“这是?!”麒麟大惊。
马三阳有些紧张,他有一些残忍的设想,但他也只是设想罢了。对于真相的好奇心促使他跑到这里来找寻设想的可能性。但是,如果这张红色信封里,当真有可靠的证据,那么,他又该如何面对这残忍的真相?
马三阳突然不敢打开红色信封。
他将信封紧紧攥在手里,缓步离开屋子,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越落越大的雨水,逐渐出神。
麒麟问:“先生,在等什么?”
马三阳晃了晃脑袋,说:“在等雨停。”
“这场雨,怕是不会停了。”麒麟盯着马三阳的侧脸。
马三阳目光一垂,没有立即回答,又是很久之后,他问:“现在出去会被大雨淋湿,还要不要出去?”
“那要看先生,肯不肯被雨淋。”麒麟回答。
马三阳展开手掌,四方的红色信封袒露出来。他右手两指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一张红色信纸。他望着信纸上一排排黑色文字,留下满脸的泪来。
马三阳悲痛大哭,“为什么是这样?你说,是否我不来这村子,这些事情,就不会出现在世间?”
麒麟笔直立着,说:“先生,即使你不来揭露这件事,这件事不被世人所知道,但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都存在。”虽然麒麟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明白,恐怕是人心所难以承受的残酷。
马三阳扶了扶额头,“对,你说得对!是我被悲伤冲昏了头脑了。”他收好信封,塞进胸口的暗袋里。
“那里有两顶蓑帽,我们带上,去下一户。”马三阳回身进屋取了蓑帽。
整一夜,马三阳带着麒麟一直在空无一人的焦村堡来回走。
财神庙的屋顶有些漏水,保护庙里老人小孩的健康,两名广德县衙捕役,冒着大雨,修葺屋顶。
虚洁与小麒麟坐在墙角静静听着这些人的对话。
两名中年妇人有些抱怨,“放我们回家,不就不用修了吗?”
“就是,那些生不出儿子的,还非要抱人家儿子,还把我们给坑在破庙里了!哼!”
“说得对,那些没儿子命还要享儿子福的,早晚要进大牢吃牢饭!连累我们干嘛啊!”
一名老妇气不过,“那你们去把抱儿子的给告发了啊!去啊!”
另一名年轻妇人安慰说:“三婶莫气,两位嫂嫂也是讲义气的,只要我们团结一致,量官府也查不出好歹来。”
又一位年轻妇人说:“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自家人,丈夫儿子在外面拼死拼活,我们可不能自家人打起来啊!”
一名抱怨的中年妇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这话也有理。如果在外地的相公,知道我们自己人闹矛盾了,就不能齐心弄粮食了!对!”
另一名抱怨的妇人很不屑,“齐心什么啊?齐心?都是因为这个馊主意,我老头子在外面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就跟你们没完!”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通通哑口无言,庙里骤然无声,接着响起了好几阵婴儿啼哭声。
雨过天晴,太阳光从斑驳的门窗外照射进来。
“啪啪啪”,“啪啪啪”。
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