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七巳时,天朗气清。
巢县县衙的中庭里,飘荡着巢湖岸上吹来的柳絮,漫天飞舞的白色,好像下雪一样。
陈光穿着补服,昂首挺胸坐在公堂上。马三阳与王知事,也是身着补服,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叶和摇摆着未干的发辫,手脚戴着镣铐,缓步从侧厅出来。而几乎巢县的百姓都拥在公堂外,静静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叶老板,彻底沦阶下囚。
“啪!”陈光一拍惊堂木,“跪下!”
叶和站在公堂中央,始终自信满满地望着陈光,“陈大人竟然愿意公审?你就不怕叶某将咱们之间的交情,全数抖出来?”
陈光一愣,这个事情他不是没担忧有。也可以说,这事他是非常担忧的。但是,马三阳坚持要公审,陈光确实无可奈何。
陈光顿了顿,喊:“跪下!”
叶和笑出声,“哈哈,陈大人朝叶某跪了这么多年,今儿终于想起来,要叶某跪你了?说真的,叶某还真是不习惯。”
全场鸦雀无声~
这时,马三阳放下手里的杯盏,走到叶和面前。
二人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轮廓倒也差不多,蒙上脸,还真的有些相像。
“第三次与叶老板见面,马三阳有礼了。”马三阳拱拱手。
叶和一惊,“你才是马三阳?!”他终于明白了,昨夜见过的这位送信老三,还有那个假冒姜长老的神秘人,才是真正的马三阳。
“在下正是按察使司经历,马三阳。”
“好本事!听闻马大人破案神速,聪颖非凡。今日,叶和心服口服。”叶和这才缓和下自信高傲的嘴脸,整个人显得谦虚而谨慎。
马三阳说:“公审叶老板,是我马三阳的主意。叶老板不必记恨陈大人。”
叶和抬眼看看马三阳,“叶某向来欣赏聪明而讲道义的人,却尤其痛恨违背诺言的无耻之徒。倘若公堂上的陈大人,可以滚回自家的被窝,叶某倒是愿意与马大人聊上两句。”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公堂外的巢县百姓,也不禁为叶和捏了一把汗。
陈光又气又怕,“叶和,本官乃巢县知县,你的案子全在本官手里。你竟敢口出狂言?就不怕本官用刑?!”
“陈大人息怒!”马三阳在连忙安慰,“叶老板心里有气,这却是可以理解。但是,本官在担忧一点。”
陈光好奇,“担忧什么?”叶和也不免好奇,侧着脸倾听。
马三阳背着手说,“本官担忧,这叶老板自视甚高,竟然以为陈大人您早已为他所用,还在以为,您是个树倒猢狲散的卑鄙小人!陈大人,您说是否很可笑?!”
陈光一惊,他终于明白马三阳为何要坚持公审了。这一切,都是马三阳在帮他,是在帮陈光走出八卦教的泥沼!陈光忽然有些激动,险些当场哭出来。
叶和问,“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马三阳往前走了两步,转身,背朝陈光,面对叶和与巢县百姓,“陈大人剿灭你们八卦教老巢,在巢县卧薪尝胆六年。终于在前些日子,邀请马三阳来到巢县,共同剿灭八卦教安徽总舵。陈大人为朝廷效忠,肝脑涂地誓死方休。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却变成了叶老板嘴里的叛徒和小人了?!看来陈大人的演技实在太高,竟令叶老板信以为真啊!不过呢,这也是无可避免的。如果不能令叶老板信任,陈大人又如何才能剿灭了你们,巢湖峔山岛的老巢呢?!”
马三阳公审的一席话,除了说给叶和听,更多的是说给百姓、官差,还有朝廷听的。他曾答应过,与陈光互惠互利。这是马三阳在施行诺言。
当然了,马三阳的心思还不止这些。
他知道,在巢县百姓之中,大多数人都与八卦教有关。他公开审理叶和,为得就是向八卦教徒下战术。他有一颗必胜之心,所向披靡,谁人也阻止不了。
除此之外,马三阳还有一句潜台词:‘你们输定了!’所谓,擒贼先擒王。安徽总舵的“王”已经被抓住了,还有哪个八卦教小喽啰,还敢在安徽境内闹事?这便是马三阳潜台词的真正用意。
陈光忍着感激的泪水,刚刚的话,“叶和,跪下。”
马三阳走回自己的椅子上,安安稳稳地坐着。
叶和看看马三阳,又看了看公堂上的陈光,不无遗憾地慢慢跪了下来。他这一跪,仿佛将巢县百姓的魂打散了。骄傲的八瓣莲花,风光的一呼百应,如今谁还有脸再去提及,自己曾经是骄傲的八卦教徒?
这一跪,才是安徽八卦教真正的终结!
中午,众人打算一起吃顿丰盛的午饭。马三阳与陈光率先坐下,吃着一些凉菜。
陈光有一肚子话想与马三阳说,却苦于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只能埋头夹菜。
“陈大人似乎有话想与三阳说?”马三阳直接开口。
“是!”陈光眨眨眼,“我本以为,马大人公审叶和,是给我难堪。真是没想到,马大人是想将功劳全都让给我陈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