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晋说：“我以真心待马先生，他自然也以真心待我。√而苏总督总是以古怪的面具示人，马先生自然不愿意与苏总督亲近。哦！这其实很容易便能看出。苏总督用一些狠毒阴险的招数，想要吓唬无辜老百姓，以为这样，老百姓便会说真话，老百姓便会用真心对待苏总督你了。其实这真是千错万错啊！想要得到真心，必定是需要拿真心去换的！”

高晋说着话，眼底带笑，似乎在嘲笑苏畅，也似乎是以假装的嘲笑来掩饰自己的虚伪。

苏畅可不是省油的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听信了敌人的劝诫。他还明白高晋并未否认自己耍手段。

苏畅接着笑，“马先生书生意气，还是个清高而骄傲的人，你最好别让他瞧见了你的真面目！呵呵！”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上一级台阶，坐回椅子上。

“本官的命令可都听清楚了？！”苏畅朝着围观百姓大喊，“从今日起，官府接受民间举报，凡是举报成功立案者，一律赏白银三十两！”

苏畅目中无人地下令，高晋气得走出了公堂。

跟在高晋身后的蔡训导义愤填膺地说：“这个苏畅敢在咱们两江撒野，高大人，咱们要不要想些法子对付他？”

高晋停下脚步，缓缓扭头看着蔡训导，“身为两江总督部院的训导，你那些儒家学问，全都忘了吗？想法子对付他苏畅？本官还没愚蠢到这种地步！”

蔡训导连忙跪地求饶，“高大人恕罪，下官一时气愤胡说八道，高大人恕罪恕罪！”

高晋面目忽然阴沉，“苏畅他自己想死，我自然不会阻止他。但他拉我和江苏百姓垫背，这也太缺德了！”

跪地的蔡训导一愣，好奇问，“高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高晋懒得理他，“毫无师德！你给我在这里罚跪一天！哼！”高晋领着一班侍卫匆匆走远。

蔡训导满头问，但他已经不敢吱声了，只能听话一些，在后院子里跪着。

高晋的意思其实不难理解。

如果苏畅真的施行举报制度，那么整个江苏都将乱作一团。民间秩序一旦混乱了，那么必定会波及江南的地方军政和财政，最后的结果，一定全都变成了高晋的过失。

高晋完全没主意，蒙头走在路上发愁......

马三阳猛地张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的脑袋靠在陆志中的腿上，背后垫着行李，身上盖着一间长衫。陆志中闭着眼睛，坐在那里睡觉。麒麟坐在船尾，手里握着长橹。虚洁与小严肃紧紧挨着，靠在一起睡觉。

此时天光大亮，水面雾气渐散。

在船舱里，漏进棚顶的光束，像是一条一条晶莹剔透的橙色菱柱，实在漂亮。马三阳一时看呆了。

陆志中醒过来，发现马三阳睁着大眼睛，在反复看着棚顶。她大喜，“三阳，你醒了吗？”

“嗯！醒了！”马三阳回应。

三名学生全都转醒过来，喜笑颜开地问：“先生，还有什么不舒服吗？想不想吃东西？”

马三阳笑眯眯坐起来，他捧着自己的膝盖，慢慢说：“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棚顶漏下来的光束，真的非常美。我忽然发现，能一直活着，然后偶然之间看到一些奇异的、震撼身心的景致，便令我觉得，活着已是件物有所值的事情了！”

虚洁一惊，“先生原来在想这个！”

“是啊！”马三阳的笑容很灿烂，“我似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许戒毒并不会真的要了我的性命。但对毒物上瘾的马三阳，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没有意志，没有思想，更不会有灵魂。这样的马三阳，即使还有两颗会动的眼珠子，却再不可能耐心去欣赏棚顶漏下的美丽光束的。身体是否还活着并不，精神力从鬼门关里出来，回到我的身躯之中，这真的比什么事都值得庆幸！”

陆志中轻扶马三阳的后背，“三阳，你用顽强的意志，将自己的精神力，从鬼门关里解救了出来。你很好的活着，你会一直活着！”

麒麟似有所悟，“先生这一席话，令麒麟豁然开朗！在街头流浪过的人都会知道‘活着’——就是吃饱了有力气呼吸。而先生却说，真正的活着，是精神活着，灵魂活着！这似乎是个难以想象，却又很平易近人的道理。”

虚洁泪光闪闪，“恭喜先生！”

小严肃默默在擦眼泪。

马三阳深深吸了口气，“神清气爽，通体舒畅。活着，真好！”马三阳用两日半的时间，彻底戒掉了五石散的毒瘾。

“我们这是，在哪儿？”马三阳忽然反应过来，迷茫地问。

“在秦淮河上飘着。”麒麟回答。

马三阳跟喝断片了似得，抓耳挠腮问：“为什么跑到秦淮河上了？”

“......先生，明明是你自己指着秦淮河要来的！”小严肃急死了，大声斥责，想要唤醒马三阳的记忆。

陆志中问：“你怎么？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马三阳摸摸下巴，“我只记得我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