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阳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行礼,然后再往前走了三步,立在大厅中央,依然是毕恭毕敬的姿态。
高晋尴尬一笑,“先生快坐下说。”
“是。”马三阳坐上了一旁的椅子。
自从马三阳第一次辞官回杭州时开始,他们三人还从没有单独相处过。曾经一起上南山挖竹荪、同坐一辆马车有说有笑、半夜里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这些亲密无间的过往,在这间尴尬的议事厅里逐渐凝固,变得格外僵硬......
廖聪关切地问:“马先生,毒瘾可是戒了?”
马三阳回答:“是的。花费了两天三夜,总算是戒了!”
高晋有些激动地说:“马先生有非凡的意志力,真是令人钦佩。”
马三阳抬眼看了看高晋,又垂下眼睑。他忽然说:“三阳匆匆来此,其实是有件要紧事要与两位大人汇报。”
“先生说!”
“是关于苏总督的举报制度!”马三阳说。
高晋没有开口,还是廖聪先说话:“关于这件事,先生就别再提了!”
马三阳一愣,“两位大人可是有了举措?”
高晋深叹口气,“马先生,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也别多想。我看这样吧!明日辰时,我们给你搞一个上任仪式,你也好接手江南道监察御史的工作!”
廖聪接腔,“太对了!马先生这几天太辛苦了,今天好好休息,别的事情还有我们顶着呢!”
马三阳坐在椅子上思虑良久,忽然说:“看起来,高大人是打算用小老百姓的性命,与苏总督博弈啊?!”
高晋皮笑肉不笑,“马先生真的是想多了!”
马三阳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认识高晋了......不对!他或许根本就没了解过高晋!
“是下官想多了,还是高大人打算自保?”马三阳平静地问。
“先生!”高晋有些焦急,站起身问:“先生已经妖术案牺牲这么多,你该休息了!等你休息好了,自然会明白,高某为何要这么做!”
马三阳也起身,他拱手说:“高大人,下官不必去休息,也能明白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愁上心头,马三阳顿了顿,这才说:“苏总督吸取了高大人作为钦差大臣时的教训,打算利用举报制度,用最为的方式来打捞可疑的剪辫妖人。他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愿放过一恶。除此之外,他还先拿江苏开刀,为的就是对您落井下石。企图让高大人您失去圣上的信任。”
高晋问:“这是苏畅太歹毒!”
马三阳摇摇头,“但是高大人您却默许了他的行为。如果他是歹毒的话,您的无所作为又是代表了什么?!或许旁人不理解,但下官非常明白,高大人您究竟在打什么算盘!”马三阳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高晋。
“马先生什么意思?”高晋昂起头问。
马三阳冷笑一声,“高大人将错就错,要袖手旁观看着苏畅将整个江苏搅乱,当一切事情达到了最坏的时候,您还打算借用江南三织造的通信网络,将苏畅的举报制度以及举报制度所产生的罪恶效果,以最血淋淋的方式呈现给深宫里的皇帝陛下。您耍的这一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廖聪有些不平衡,“马先生,您在这里讲的话,可都是要负责任的!”
马三阳面无表情地说:“高大人的厉害之处,是在于‘见死不救还要假装善良’!”
“马三阳!”廖聪有些气愤地大喝,“你这是以下犯上。高大人对你如何你应该知道。我们三人关系深厚,你应该明白高大人的处境有多危险,也要多体谅高大人。如果高大人一步踏错,我们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马三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高大人与廖大人对三阳有知遇之恩,三阳本该一心一意奉献自己。只是,高大人的行为,实在太令三阳失望了!”
高晋默默坐回了椅子,他眼神有些迷茫,小声说:“马先生,你去休息吧!”
“高大人!”廖聪都替高晋着急。
马三阳无奈一笑,“既然高大人心意已决,那么,往后的道路,我马三阳要自己去走。告辞!”
说完,马三阳转身离开,走出了议事厅大门,一步一步,彻底消失在高晋的眼中!
高晋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马先生还是那个马三阳,而我高晋,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高晋了!”
云山雾绕,徐成非带着陈兴与陈奋,走在敬亭山山头。
前方一处凉亭里,两名绿衣蒙面人在静静等候。
徐成非依旧的一身缎面素色长袍,他走上前问:“查到了?”
两名蒙面人跪地,呈上一封密函。
徐成非接过信件,仔细看了看。他瞬间惊愕后,又松下一口气,“你们下山领赏吧!”
“是!”两名蒙面人迅速消失在云雾之中。
陈奋问:“非爷,是有什么新发现?”
徐成非坐在凉亭中,翘起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