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有些犹豫。
他站起来,背手踱步,“如果朝廷当真要对白莲教和八卦教采取行动,那难保两教不会联起手来对付朝廷?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马三阳仔细想想,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皇上所言极是。”
乾隆问走到马三阳面前,“爱卿可有什么好主意?”
马三阳歪着脑袋想了想,抬头望了一眼乾隆。正巧了,两人一不小心便四目相对的。马三阳愣了一下,发觉了乾隆皇帝的眼神里,除了忧虑与悲伤,还有兴奋与期待。
原来,皇帝的眼神与皇子是截然不同的。皇子求而不得,所以充满野心。而皇帝是不求而烦扰颇多,他的眼神反而没有过多的锋芒——像个普通人!
马三阳楞了许久后才说:“臣以为,可以举兵对付白莲教。待抓住白莲教的头目后,再转而对付八卦教。事情可成。”
“曹操联东吴而对付关羽,使关羽兵败身亡。朕倒是觉得,不如联合八卦教,一同对付白莲教。你刚刚也说了,八卦教人贪财。我们大清有得是钱,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自然会为朝廷效力!”乾隆说。
马三阳疑惑,“皇上您的意思是?招安八卦教?!”
乾隆点点头,走回到书桌后,坐下大声说:“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马大人你先留在这里。”他昂头吩咐“小玉子,把兵部尚书阿桂找来。”
总管太监李玉小声回复,“皇上,阿桂大人今日京师。”
“他上哪儿去了?”乾隆不耐烦地问。
“是上个月,主子您派阿桂大人去了伊犁。”太监李玉依旧恭敬回答。
乾隆恍然大悟,“朕把这事儿给忘了!难怪这几天的缅甸军议都没见到他。”乾隆低头琢磨了一下,吩咐,“刑部尚书舒赫德,把他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李玉弓着身子退出养心殿。
乾隆忽然吩咐,“给马大人看座。”
马三阳一惊。
“朕还有三堆奏折要批,舒赫德过来还有些时间,你就在养心殿里休息一会儿。”乾隆一面看奏折,一面给马三阳解释。
“臣遵命!”马三阳笔挺地坐在太监搬来的木椅子上。
乾隆执笔批阅,划改了两下,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马三阳,“朕听说,麒麟在你的手下?”
马三阳不禁冒了一身冷汗。他早听说皇帝耳目众多,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了......虽然皇帝能够手眼通天地知道朝中大臣的一些琐事,但对于江南的危机,他却知道的非常迟缓——难怪皇帝会生气!
马三阳回答,“臣已经收了麒麟做学生,教他读书。他也以保护臣来作为学生学到知识的回报。”
“你倒是很有头脑。”乾隆没轻没重的说了这么一句。这句话,聪明如马三阳也想不透话中意思。
乾隆低头闲谈似得说话,“你是第一次上京?”
“是。”
“有认识同僚、八旗子弟,或者,皇亲国戚吗?”乾隆问完,抬起眼睛迅速打量马三阳的脸色。
这皇帝是话里有话啊!这一句,马三阳听得清楚。
马三阳觉得,说实话的话,会有些难以解释。但不说实话的话,皇宫里又是皇帝的地盘,难保皇帝不会知道......这......如何是好啊?!
最后,马三阳硬着头皮回答:“昨日在京师城了走了一些地方,主要还是和尹嘉铨大人的父亲,尹老先生遛鸟喝豆汁了。还遇到了一个名叫刘鸣的神秘商人。臣觉得他有些可疑,还在努力探查中。要说见到什么贵人,臣想的是,走在京师城中,满大街都可能是贵人,而臣极有可能与那些贵人擦肩而过的。可惜了!”
“没了?”乾隆笑着问。
“还有。就在见到皇上之前,臣在宫门附近的一处客厅里,遇到了玩琉璃珠的十一皇子,成亲王爷。”马三阳回答。
乾隆一愣,批改奏折的毛笔一怔,朱砂抖落了两滴在奏折白纸上。
气氛瞬间有些僵硬......
乾隆也有语塞的时候。
主要是,他很少听到这么实诚的回答。一般来说,皇帝询问下臣关于交情之间的事情。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最清白干净的一面来回答。就算乾隆早已知道了他的站队和党派,乾隆他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乾隆并意答案的真实性——身为帝王,他要听到的,是臣子顺势所表的忠心。
这一层,是初到京师城的马三阳,所难以想象的。
乾隆尴尬一笑,“马三阳,你觉得朕这第十一个儿子,怎么样?”乾隆见到如此直白的臣子,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
马三阳却说:“初次见面,很难了解清楚一个人!”
“你刚刚很实诚。怎么?现在却不肯回答了?”乾隆有些嘲讽似得反问马三阳。
马三阳欲哭无泪......皇帝都是这么善于怀疑的吗?......马三阳心里念叨。
“回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