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阳回到尹府时，已是深夜。

他猛灌下一壶冷开水，试图将脑子里关于对付白莲教，以及对白莲教妖术案的证据收集，全数放到一边。

但是，越是如此，下午在尚书府的经历，反而超越了案件的冲击，令马三阳身上的热血愈渐冷却。

下午时候，马三阳非常认真的先琢磨出了一个引出八卦教教主的策略。

然而，舒赫德却好意提醒他，“马大人，你还年轻。老夫好意送你一句话！”

“尚书大人请赐教。”马三阳回应。

舒赫德晃了晃脑袋，语重心长的说，“做一件事情之前，你要分清楚，你干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然后，你看你需要付出几成功力才能做到自己的目的。”

马三阳怎么不太明白呢？但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马三阳定睛问：“尚书大人的意思是？不赞同下官的策略？”

“那倒不至于。”他捋一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本官的意思是，马大人你太用力了！”

舒赫德亲自给马三阳续茶，“马大人，这件事情是你我一同合作的。所以啊，你别这么用力，你太用力了，我一个老头子跟不上节奏啊！”

马三阳终于明白他话中话的意思，“舒赫德大人，您直说就是了！”马三阳的脸有些僵硬起来。

“哈哈哈~马大人够爽快！”舒赫德说：“这事情呢，马大人就把策略全都出了，然后具体的力道，就由本官来把握。能用五成力道，咱们就别用九成。能用三成功力解决的，咱们尽量控制在三成以内。说句实话，就算我们没把事情处理好咯，只要皇上觉得咱们处理好了，就已经圆满了！马大人，你可懂了？”

“懂！”马三阳当然懂。

这就是权贵的邪恶之心！马三阳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马三阳也想明白了二人走在皇宫的汉白玉广场上时，舒赫德所说的那些令他云里雾里的话。

舒赫德，是一个不愿意付出，却又幻想着空手套白狼的人。他已经年老了，却依旧想要为子孙与自己的姓氏添光加彩。所以，可疑露脸和上位的机会，他都会牢牢抓住。只是，他不愿意有所作为，因为你一旦作，便会有失败的风险。唯一可以保证安全的，便是毫无作为！

而乾隆皇帝呢？他又不会真的去仔细查看你所做的事情，究竟如何了！他只要派人去检查一下——检查的人说你的好样的，皇帝自然也觉得你是好样的！

马三阳回到尹府后，独自呆坐在书房里。

长久以来的热血，在见识到官场的深水之后，逐渐地被冷却下来了！

马三阳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要努力做事？”说得好听，是百姓。那真实的情况又是如何呢？或许在不知不觉间，马三阳只是想做一个好官而已。

好官的标准很简单：百姓觉得你好；朝廷觉得你好。

马三阳此刻才发觉了逐渐变化的初心——他已经开始从纯粹为百姓而做，慢慢变成了为大清王朝而做了。

可是，如今的情况又是什么呢？

大清王朝，并不是他眼里圣洁而肃穆的形象了。皇帝，也只是个庸常凡人。臣子们，更是无所作为而拼命争权夺利。

那么，马三阳究竟为何还要做官？为何？

马三阳双手抱头，扑簌簌掉下两串泪。

“嗖~”突然，一只飞镖穿破纸窗，猛地插进一侧柜门上。

马三阳大吃一惊！

麒麟立即破门而入，“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马三阳拔出飞镖，上头夹着一张纸条。他抽出纸条打开一

“嗯？！”

纸条上写着：“你若想知道马朝柱是谁？天一亮独自到南郊杨树林。”

麒麟立即说：“先生，你不能独自行动。”

马三阳放下纸条，坐回椅子上。他摸了摸下巴，“我知道是谁！你放心。”

第二日天蒙蒙亮，麒麟亲自护送马三阳到京师城的南门口。

城门一打开，马三阳独自出门去，麒麟留在门口的茶棚里。

南郊杨树林丰茂，树叶子可以遮挡住许多阳光。

清晨有些凉爽的清风，在杨树林里变得寒冷。马三阳瑟瑟发抖着走进杨树林深处。

“马三阳来了！快出来！”马三阳大声一喝。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从马三阳背后的方向走来。

马三阳听见响动一回头，真是他——刘鸣。

“我叫季流鸣！”季流鸣笑着说。

二人迎面站立，四目相对。

马三阳问：“你是八卦教的教主？还是副教主？”

“我当然是正的了！不是副的！”季流鸣咧开嘴笑。

“你找我来杨树林，恐怕不是什么马朝柱的事情吧？！”马三阳自信的说。

季流鸣一扬眉，“何以见得？”

马三阳往前走了一步，“你应该知道我进皇宫见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