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阳低下头,“我知道。√”
不争气的马三阳,在见到自己亲生父亲的那一刻,便显得如此卑微而懦弱。
马朝柱拿起筷子,夹上一块红烧肉,送进马三阳面前的瓷碗里。
他忽然开口:“你根本不知道!”
突然,马三阳扯着嗓子大吼,“不用你教!”愤怒充斥着他的双目,马三阳像被瞬间点燃的炸药一般歇斯底里。
马朝柱只是笑笑,也不回应话。
“两个问题。”马三阳忽然冷静下来,但依旧挂着一双怒目,低沉着嗓子说:“第一个问题,你凭什么说我是你儿子?第二个问题,如果你我真有血缘关系,你既然彻底离开了我与我娘,那你为何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马朝柱伸出一只手,从腰上取下一个小荷包。荷包上绣着一个粉红色的“照”字。马朝柱打开小荷包,取出里面一束用红绳捆好的毛发。
“这是你的胎毛,你母亲绣好荷包后,将你的胎毛束好放进去。这是她给我的临别礼物。”马朝柱有些动情地将荷包递给马三阳。
看到那个“照”字,马三阳便已经信了一半。
“我来回答你第一个问题!”马朝柱伸出双手,给马三阳与自己各盛了一碗佛跳墙。
马朝柱一口气干掉一碗汤后,才清清嗓子说:“你两岁那年,我在罗田多云山建立起义中心后,便将你的母亲和你,送离了罗田。你母亲是浙江雁荡山人,所以我派人将你们安置在杭州城中。一来,水路陆路都方便,来接你们或是带你们逃跑都很便利迅速;二来,既没有对你母亲知根知底的老乡,吃喝生活习性也差别不大,是个好地方......”
“我不是来听你夸杭州的!”马三阳不吃他这套,心里越发不爽。
“将你们母子安排在杭州,也是保全你们性命。若是你们跟着我在罗田,我也不能保证你们是否还能活着。”马朝柱解释。
马三阳深吸一口气,望着面前的马朝柱的眼睛,自顾自念叨:“通过白莲教组织群众,将起义军扩至数百人。马朝柱,你真厉害!”
听到儿子直呼自己的名讳,马朝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这是应该的!至少比刚见面时,那个唯唯诺诺不敢吱声的马三阳要有出息的多!
马朝柱忽然大笑,“三阳,你也听说了当年的事?”
马三阳放下手中的荷包,从胸口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我在京师城里,第一次从季流鸣嘴里听到你名字时,便多留了一个心眼。为此,我还特意去拜访了大理寺,将你当年的行为,清楚查了个遍。”
“哦?有意思,你倒是说一说。”马朝柱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彩。
打开白信纸,马三阳念了第一句:“马朝柱,圻州大同乡张家榜人。今十二年至十七年,于罗田多云山组织造反叛军,影响颇广。”
“这就是你查到的东西?”马朝柱脸色逐渐阴沉。
马三阳忽然又合上信纸,带着笑意说:“你于罗田多云山中建立起义中心,以英山天马寨为会合点,圻州杨河为后勤点,以‘统掌山河,普安社稷’为奋斗目标,利用开荒烧炭、加工木板等为掩护,编写、散发文告,传播反清思想;又在各地‘散札招军、囤粮制械’,操练刀枪。还派使者联络安徽霍山、太湖、桐城、毫州、河南商城、开封、南阳、四川峨嵋山等地的反清势力,互为呼应,并设立四将军职位,分统各部,约期举义。不过......”
“不过什么?”马朝柱连忙问。
“不过!”马三阳说,“起义的消息被圻州知州李泌知悉。四月初八日,湖广总督永常,经圻水巴河入罗田,驻兵于跨马墩;湖北提督驻兵圻州的望天畈;两江总督尹继善,驻兵英山的金家铺和霍山的千箩畈;安徽寿春镇总兵牧光宗则率兵入山搜捕。查抄出军械三百余件,硝磺数百斤;捕获马朝柱母、妻、子、侄及起义民众共二百余人。马朝柱只身逃往四川。”
马朝柱欣慰地笑笑,“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马三阳在大理寺找到的资料中,称马朝柱的兵马为“造反叛军”,而马三阳在后来的陈述中,全都用“起义”二字来概括。仅仅是这一点——马朝柱便对自己的儿子深深喜爱了!
马朝柱举起酒杯,“一起喝一杯?”
马三阳拿起酒杯,与马朝柱对饮一回。
“三阳,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提两个问题给我?”马朝柱问。
“你也什么都知道,又为何要问我这样的问题?”马三阳反问。
马朝柱一面摇头一面感叹,“你果然是我马朝柱的种!”
马三阳扬起嘴角,“你我究竟是何关系,这一点先不去讨论。但就冲着你在罗田的义举,我尊敬你!但因为你的失败而牺牲了无数无辜性命,我同时唾弃你!当然,即使你成功了,也会有数不尽的人为成功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我替你感到悲哀!”
“你说得对!”马朝柱有些泄气地垂下脑袋,慢慢说:“我刚刚还对于你提出的两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