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阳双眼盯着燃烧的油灯,一块又一块地吃着月饼。感到噎着时,便拿温酒来顺喉。
直到油灯烧干了,彻底油尽灯枯后,马三阳才抬头,努力咽下嘴里的月饼,说:“我吃饱了。我先回京师了,你自己保重!”
“你说什么?”马朝柱大喝。
马三阳直接举起酒壶,仰头喝下。喝得太急了,酒便顺着嘴角往下淌,弄湿了衣领和前襟。马三阳搞得自己浑身的酒气。
他喷着酒气回答:“走了,我要走了!今夜与你吃这一顿团圆饭,我很知足了。以后,你我分道扬镳,各自安好吧!”
马朝柱难以置信地呆愣在原地。他想过马三阳会生气、会哭泣、会叫骂......但是,他从未想过马三阳吃顿饭便要离开。
马朝柱质问马三阳,“如果一顿饭,你有必要赶八天的路到正定城吗?”
“呵!”马三阳苦涩一笑,“自然是你。如果有人告诉你,死了老母亲的你还有亲生父亲活在世上,你会不好奇?你会不想去看看?”
“啪~”马朝柱抬手拍桌,整张木桌子彻底裂开,“噼里啪啦”随着杯盏碗筷的撞击碎裂声,摔成一堆稀烂的垃圾。
“你就是想来看看?!”马朝柱难以置信地重复一句,“所以,你要回去为满人皇帝效力?功名利禄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对着干?”马朝柱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马三阳仍旧苦涩地笑,“你别说得这么好听了!你找我过来,难道真的是念在你我的血缘关系?虽然,我只见过你三次,但是,你的心思,我很懂!”
马朝柱昂头不屑一顾,“你能懂什么?”
“如果我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普通教书匠,你不会来搭理我的。即使我是你的血脉,你也会不屑一顾。”马三阳无声地笑笑,“让我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产生兴趣的?”
马朝柱的脸色逐渐阴沉,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
“哦!”马三阳恍然大悟,“从我十四岁通过童试,成为秀才开始吧!不然,你也不会在乡试那天突然出现。你应该是发现了我是个读书的材料,所以才想起来过来杭州看看,看看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模样。”
“可我对你不赖!”马朝柱咬着牙根说。
“是,你救出我娘的遗体,还给我安排住处谋生计。应该说,你已经给一位能读书的儿子,最大的帮助了。”马三阳眼里闪着泪花,“也许,你在见过我之后,便对我彻底死心了。因为你发现,即使是一个少年秀才,但他也中不了举人。这样的人对你来说没有用处。这样的人,最多只能给你延续香火。所以,你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期待,与此同时,你也第二次想要放弃自己的儿子。”
马朝柱不吭声。
不过,他默认了!
马三阳揉揉鼻子,“再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起,对自己的儿子第二次产生希望的?嗯,我想应该是在去年年底的那段时间吧!那个时候,我在杭州府衙暂代师爷一职,三个月内连破十余桩大案。不仅有跨省大案,而且还揪出了八卦教的蛛丝马迹。甚至,发现了你安插在八卦教的卧底蔡思明的线索。你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听到了我的名字。”
马朝柱安静地听过马三阳的话后,忽然发觉了面前的儿子,真他妈不愧是自己的儿子!他现在,是既苦涩又有些兴奋的。
“那你觉得,我找你来是什么?”马朝柱好奇问,他突然很想知道,马三阳到底是怎么想的。
马三阳似笑非笑地回答,“在我对付你们白莲教时,你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儿子也是个可造之材!你一直在作壁上观。一方面,想要我在朝廷里打下自己的一片天;另一方面,你也想要我认清楚大清朝的乌烟瘴气,为未来转而投靠白莲教打下基础。最终的目的地,便是今天——你想要我加入白莲教,成为你马朝柱的接班人。”
马朝柱忽然笑了,“那你可愿意?”
“不愿意!”马三阳爽快拒绝。
“你没得选!”马朝柱一点也不丧气,反而还想旁敲侧击一番马三阳。
“你自己想做土皇帝,就别拉上我!”
马朝柱再重复了一遍,“你根本没得选!”
马三阳摸了摸下巴,“我很清楚未来的道路是什么局面。既然老天爷跟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那我便一步一步走给他看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躲开地上的一摊碎渣,走到一排花灯前,“不管我是谁的儿子。我都不可能他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路!”
马朝柱有些失控地大吼,“你是我的儿子!”
“我有自己的人生!”马三阳大声喊。
马朝柱急红了眼,“你的人生就是我马朝柱的人生!”
“我不接受!”马三阳皱起五官扯着嗓子怒吼。
马朝柱叹息一声,“好!就算你有自己的选择,但是,满人皇帝是不可能让一个叛军首领的儿子来做官的。你在朝廷是没有出路的!”
马三阳轻蔑一笑,“呵呵~你以为我当官是出路?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