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了个谎。他哪里会知道季流鸣的下落啊?
马三**本就不知道季流鸣在何处,也从未想过要将季流鸣的头颅与尸体分离。
他只不过是,在看到阿禾跪在小严肃面前还如此可耻地嚣张,他便气得几近疯狂。要阿禾痛苦,彻底打击阿禾的期望,马三阳也只能编造了如此变态的谎言。
至此,不管阿禾是如何反抗与咒骂,马三阳都不为所动。麒麟亲自押送阿禾回京师城,马三阳与尹嘉铨等人还留在原地,着小严肃的火化仪式。
马三阳注视着缺了头颅的小严肃尸体,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管,只是像发呆一样盯着小严肃。而有一句话,马三阳不能当作没听到。
“马三阳,你不要严肃的头颅了吗?!”尹嘉铨问他。
“不要了!”马三阳淡漠地回答。
陆志中大惊,拉着马三阳追问:“三阳,你再说一遍!”
马三阳转过头去,毫不畏惧地看着陆志中满是期待的眼睛,“小严肃的脑袋,我不找了!”
“你破案无数,一定可以找到他的脑袋。你刚刚也说了,你知道季流鸣藏在哪儿的。小严肃的脑袋一定和季流鸣的尸体在一起啊!”陆志中焦虑地说。
马三阳摇摇头,“我不找!”
“为什么?”尹嘉铨气愤地大声质问。
“我必须快些去山东,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马三阳淡定地解释。
陆志中急得红了眼,气得再不想与马三阳说话了......马三阳明知陆志中生自己的气,但他就是不愿意再多做解释。
其实理由很简单。马三阳不信鬼怪,他并不相信没有脑袋的小严肃,会真的变成什么无头鬼了!这样的马三阳,在芸芸众生中,显得多么冷漠而恶毒啊!
当然,马三阳是故意不与陆志中解释的。
因为他忽然发觉,小严肃被杀害、虚洁仍旧被关在大牢里。而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却安然无恙地拥抱着陆志中,享受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爱情。他简直罪孽深重!
不如趁此机会,故意地伤害一下自己!伤害一下自己,逼得自己内心焦躁与失意——这样境遇的马三阳,他自己觉得理应如此,而且是罪有应得!
大火熄灭,小严肃焦炭漆黑的躯体,像木头做的假人似得平躺在泥地上,与一堆冒着黑红色光焰的木炭掺杂在一起。
尹府三名家丁分别掏出一个小锤子,很耐心地敲着小严肃的身躯、手臂、双腿、脚掌......许久之后,小严肃彻底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与炭屑。
马三阳亲自将骨灰兜到一个白色吃惯子里。连着焦黑泥土和木头碎屑,全都兜进去。
将瓷罐子封好,贴上写着小严肃姓名的字条——这便是小严肃最后的归宿。
第二日天还没彻底亮堂,马三阳便带着一队刑部派遣的官差,一同往山东济南进发。
阿禾被五花大绑地塞在一辆马车上。陆志中与一名刑部官差一同看管着阿禾。
众人快马加鞭赶往济南。本以为至少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八卦教人吧!谁知道,第四天的傍晚,八卦教的徐成非便亲自站在官道中央,静静等候马三阳的到来。
徐成非仍旧穿着他惯常的素色长袍,身后跟着双胞胎兄弟之一的陈奋。两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显得势单力薄、楚楚可怜。
马三阳远远地便看到了徐成非——应该说是一眼便认出了徐成非的素色长袍。
大队人马远远地停着。麒麟护着马三阳下马,也只二人走上前去。
徐成非脸颊窄小、五官精致、健硕,头发半白。这与马三阳第一次见他时,无甚分别。他拱手打招呼,“马大人,别来无恙!”
“杨滩堡一别,真是许久不见啊!徐教主,恭喜你!”马三阳笑着答复。
徐成非摇头晃脑地感慨,“马大人知道,我是安徽人。所以啊,我非常喜欢喝黄花云尖。就算没有黄花云尖,我也喜欢聊天的时候,手里头摆弄茶具。”他无奈摊手,“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我再能耐也变不出茶桌茶具来。真是,不大适应啊!”
“看来徐教主的泡茶造诣很深啊!可惜了,没能与徐教主聊天喝茶,太可惜了!”马三阳很有耐心地与徐教主假客套。
徐成非忽然惊喜地望着马三阳,“马大人,你似乎有很大的变化!”
马三阳笑道,“可徐教主没什么变化。”
“人的变化才叫人又爱又恨,而没有变化,只会叫人恨!”徐成非感慨。
“恨与不恨都是次要的。三阳以为,最要紧的是一切的变与不变,都该是实现目的而往返回复,而不是一味求变或杜绝变化。”马三阳背手而立,骄傲地大声回应。
“哈哈哈~马三阳,你果真变了!”徐成非发觉了马三阳的秘密——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书生意气。如今的马三阳,显得与万千精明之人,不甚分别。
徐成非不无可惜地长叹一声,“马三阳,既然你已经改变了自己,那我也不想与你多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