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左使兴奋地摸着那封密函,“你马三阳,我们白莲教牺牲太大了!你一定要死,你必须死!”
说着这话,耿左使突然咬牙切齿地攥紧那面白莲令牌。
他恨马三阳,真的好恨!
耿左使跟着马朝柱已经二十五年了,那时候马三阳都还没有出生。二十五年来的拼搏与努力,眼看着便要马三阳一个人而付之一炬,耿左使怎能不恨?!
在二十五年前的湖北荆州长江滩上,马朝柱带领着一个三十人的盗匪队伍,与收缴粮食的官兵正面对抗,于江滩之上大战了近一个时辰。
二十二岁的耿小鬼摇着自家的渡船,从长江对岸驶来。一见到打成一片的人群,他连忙将渡船藏在一处河边树丛里,再偷偷摸摸爬过去偷看。
突然,官兵发现了躲在树丛一旁偷看的耿小鬼,便像个老鹰抓小鸡似得,一把拎起他的手臂,拿大刀架在耿小鬼的脖子上,冲着马朝柱吆喝,“你们不投降,老子就宰了这个瘦子!”
耿小鬼人如其名,瘦小,像个鬼似得面目乌青,看起来十分不健康。
他一被官兵抓住时,心里便想着要完蛋了,他哆嗦求饶,“官兵大哥,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照顾,您别杀我,我求您啦,求求您啊~我跟他们不认识啊,他们才不会管我哩,您行行好!”说着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掉。
官兵理也不理,对着马朝柱喊,“你们听着,这个小老百姓能不能活,就看你们自觉了!”
马朝柱一愣,连忙命令“住手,左侧集合!”
盗匪队伍带着伤在左侧集合。马朝柱独自从队伍里走出来,“这样吧!我跟这位兄弟换一换,你们看怎么样?”
官兵一怔,“什么意思?”
“就是换一换的意思,老子能有什么意思?”马朝柱不耐烦地大吼。
被他这么一吼,官兵非常知足地答应了。
马朝柱让同辈将自己的双手捆起来后自己大步往官兵那一侧走,走到一半喊,“老子都过来了,你们还不放人?”
官兵才不想要这个耿小鬼的命呢,猛地把耿小鬼往外一推。耿小鬼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浑身还在打哆嗦。
他们迎面走着,当他们二人擦肩而过时,两双眼睛对视了一瞬。也就是那一瞬间的对视,耿小鬼便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耿小鬼的性命便是面前这个男人的了。
马朝柱很聪明,他一看这个面无乌青的耿小鬼,便觉得这个人很机灵,也很老实,绝对是个可以做下属的好材料。于是便自作主张地冒险相救。当然了,从贫穷里走出来的马朝柱,也很在意普通老百姓的生命和生活,即便不是真的打算收下这个人质,他还是会想些方法搭救他。
马朝柱刚走到官兵跟前,便被人一把箍住,十几把刀子争前恐后地要威胁马朝柱。待耿小鬼脱离了危险后,马朝柱轻松地扭了扭脖子,“你们说说,你们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话音刚落,马朝柱一个旋身,手里的绳子立即脱落。他以双腿为武器,踢飞了企图威胁他的全部刀子。再一个飞跃,他便逃脱了官兵的包围,像个瞬间暴走的野兽,冲散了自己的队伍,领着弟兄逃跑。
马朝柱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耿小鬼!”他喘着大气回答。
“嗯?不好听。”马朝柱摸了摸下巴,“我叫你老耿。”
那个时候,瘦弱不太健康的耿小鬼,用尽毕生全部的力气,去追着马朝柱狂奔。他一停的追逐,一直追逐着,一追便是二十五年。
耿左使除了揪心自己的二十五年,他更在意的是马朝柱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布局的东部网络;也心痛他用了六年时间,一点一滴渗透进八卦教中。马朝柱的努力,全都是与满人朝廷对抗,谋夺真正的汉人天下,为汉人老百姓争取更多的权益和自由。
而现在呢?
“满目疮痍啊——”耿左使仰头感慨。
马朝柱因为儿子马三阳的关系,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抗满人朝廷的决心和信心了。或许,现在的马朝柱已经不是那个长江滩上的,值得他花费第二十六年去追逐的英雄豪杰了!
耿左使连忙拿起笔墨,铺开信纸,埋头给马朝柱写了一封信。
从八月十五之后,马朝柱便离开了正定城,回到了洛阳城外的一处牡丹园里。
这一处看似不大的私人牡丹园,便是白莲教真正的教廷,是教徒魂牵梦萦的纯净圣地。
马朝柱穿着一件灰褐色短衫,弯腰给一株牡丹浇水,嘴里还跟随从念叨,“你知道这是什么品种吗?”
“小的不知。”随从回答。
“这可是黄牡丹。四五月的时候,可以开出黄色的牡丹花,又大又鲜,非常漂亮。这种黄牡丹非常少,也很难养活。我看这秋天越来越冷了,再过一个月,天气就彻底冷起来了,这黄牡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来年的花季啊!”
马朝柱弯腰干活,像极了一个老农人。
这时,一位随从走进牡丹园,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