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毫不停歇，直接来到了杭州城的西郊，穿过熟悉的林子，再渡过孤单的北桥，他们来到了一处院子外。

木门虚掩，里头笑闹声不断。

马三阳侧目往里瞧。只见严家老父正在做着元宵夜用的花灯，小儿子围着他喊：“爹快些！快些！”严母则依旧站在灶间里，忙活着晚上的饭菜。严家的大女儿也回娘家来了，拉着自己一两岁的孩儿，在空地上抓虫子玩。

马三阳知道，如果他推开这扇虚掩的木门，那这欢闹的一切都将变为梦幻泡影。

“先生！”虚洁提醒他，“该去面对了！”

马三阳抬手，正要推开房门，突然他萌生了一个念头，“现在不是很好吗？”

虚洁疑惑，“先生是什么意思？”

马三阳立即调头离开，走过北桥，又穿过林子，往杭州城去。

虚洁一面走一面不甘，“先生，花了快三个月的时间，才送小严肃回来，你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马三阳停下脚步，“你就当是我胆怯了，是我不能面对错误了！总之，我不想要把小严肃交出去！”说完，他迈着步子，往曾经的大峰书院走去。

虚洁几乎要崩溃了！

他们一路走来，时常风餐露宿，在最为严寒的整个冬天，他们都是这么早过来。

这期间，马三阳生过两场大病，虚洁受过一次伤寒。但正是因为小严肃的归乡问题，这个未了心愿始终在支撑着他们二人不断往南。

回家！他们要会家，小严肃也要回家！

所以，如果小严肃能够顺利回家，他们吃再多苦，受再多累，那都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眼看着小严肃就好回家了，马三阳却临阵脱逃，不肯让小严肃回家！这究竟是为什么？虚洁烦躁地挠挠头，往前跑去追上马三阳。

马三阳紧紧将小严肃的骨灰盒抱在怀里，大步爬上山坡，来到一处幽静的小溪旁。马三阳连忙躲开小溪，站在大峰书院的后门往里张望。

突然，一个农夫喊了马三阳一声：“喂！鬼鬼祟祟看啥呢？”

马三阳吃了一惊，回头问：“大哥，这个书院怎么这么冷清啊？”

“哦，都搬到城南去了！”说完，农夫挑着柴禾离开了后门，沿着蜿蜒小路下了山坡。

马三阳没有进书院，而是转身来到了原本住宿的单间房门前。

他的房门还上着锁，“这锁！”这是马三阳离开杭州城时，他自己亲自锁上的。

虚洁跑着来到房门口，她喘着气问：“先生！这是哪儿？”

“我曾经的家！大峰书院！”马三阳握着锁说，“我把钥匙弄丢了！”

“让我来！”虚洁抢过他手里的锁，再拔出腰后的一把匕首，“哐当”一下，锁便打开了。

马三阳没有进门，而是捧着小严肃的骨灰盒说：“对不起！虚洁，先生错了！”

虚洁微笑着摇摇头，“总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嘛！先生，我会等你拿出勇气的那一天，我陪你一起去面对！”

马三阳眼里含着热泪，推开房门说：“屋里休息吧！”

“啊！怎么都是灰！”虚洁皱着眉头，拍打着空气里的浮尘，非常不满地说：“只能干活了？哪来的休息啊！”

马三阳尴尬地笑笑。

元宵节的这天，马三阳与虚洁一起做了一桌子菜，然后把小严肃的骨灰盒，陆志中的长鞭子、短剑摆在四方桌上。

他们围坐在一起吃饭，就好像是四个人在一起一样。

虚洁心里不是滋味，原本，应该是五个人才对，即便是生离死别了，也应该是五个人才对！五个人齐齐整整才是真正的马家啊！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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