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咱们再回过头来交代一下布占泰与建州的六度联姻、七度盟誓。
我们仍然从九部之战说起吧。九部之战后,布占泰被俘,当时,他为了活命,不停跪地求饶,对着努尔哈赤盟誓说:“此生,生死唯贝勒命。”努尔哈赤本就有意缓和矛盾,为日后与周边和解做铺垫,因此同意了布占泰的请求,将其“恩养帐下”。紧接着,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又分别将自己的四女和长女,穆库什与额实泰嫁给了布占泰。就这样,他做了努尔哈赤的“上门女婿”,在建州度过了三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三年后,布占泰的大哥满泰被部下所杀,乌拉陷入混乱。努尔哈赤见时机成熟,立即派部将图尔坤黄占、博尔昆、费扬古等人率兵护送布占泰回乌喇部继位。在建州军队的帮助下,布占泰先后击败与其争位的叔侄,成功当上了乌喇贝勒。那个时候,他对努尔哈赤是感恩戴德的,因此他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二号老丈人”舒尔哈齐为妻,两部再次联姻。
又过了一年,乌拉与建州正式结盟。但可惜好景不长,布占泰看自己地位稳固,国力渐昌,心里的小心思就活泛起来了,开始放胆骚扰建州的边境。一开始,努尔哈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把这事当一回事,他看了,倒觉得是努尔哈赤不敢拿他怎么样,于是愈发猖狂,结果最后惹毛了努尔哈赤,直接拉了军队去对着他就是好一顿的敲打。吃了败仗的布占泰这才老实,只好又将其兄满泰之女阿巴亥嫁与努尔哈赤,用以示好。
这次结盟后,布占泰老实了不少。但不到六年,他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在边境上寻衅滋事。
万历三十五年春,东海女真瓦尔喀部蜚悠城主策穆特黑前来拜见努尔哈赤,述说其部在投奔乌拉后,屡次遭到布占泰的羞辱、欺凌,希望归附建州。于是,努尔哈赤命令舒尔哈齐、褚英、代善率费英东、扈尔汉、扬古利三员大将,以三千兵马赶至蜚悠城收服部众。
布占泰闻讯大为恼火,立即派其叔博克多率军一万余人前往截击。双方在乌碣岩展开激战,最终乌喇军大败,代善阵前斩杀乌拉主将博克多父子,副将常柱父子及胡里布兵败被俘。此战,建州军斩杀乌喇军三千余众,获得马匹五千余,获甲三千余。至此,两部同盟关系破裂,开始互相攻伐。
双方这么小打小闹的持续了五年,到了万历四十年,布占泰率兵劫掠建州所属的虎尔哈路。终于一再忍让的努尔哈赤忍无可忍,于同年十二月,努尔哈赤亲征乌喇,接连攻克布占泰五座城池后,兵临乌拉城下。
努尔哈赤命建州军强攻乌喇城北门,纵火烧其粮仓,又捣毁其城墙,决意一步到位灭亡乌拉部。布占泰见此情形,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带着妻儿再次跑到努尔哈赤面前乞降,他痛哭流涕着跪在努尔哈赤的脚下说:“乌拉国就是岳父大人您的国土,求您不要烧光我的房屋、粮草,我愿为建州马首是瞻。”。他叩首请罪,声泪俱下,其形状悲哀至极。努尔哈赤念在两个女儿的份上,决定再放他一马,于是只是小惩大诫,当众宣读布占泰的种种罪状,然后撤军返回建州。
孰料,努尔哈赤大军刚刚返回,布占泰就收到了叶赫求亲的帖子。于是,他再次背盟。在东哥的挑拨下,他将对努尔哈赤的仇恨转向了妻子穆库什和额实泰。为了表达自己对东哥的忠心,布占泰以箭射向穆库什,随后将二人囚禁。紧接着,为了与叶赫结盟,他又想把两位妻子所生的女儿萨哈廉,儿子绰齐奈,还有十七位大臣的儿子一起送到叶赫去当人质。
这种出尔反尔、公然挑衅努尔哈赤的做法,自然是戳了他的肺管,让他暴跳如雷。于是,万历四十一年正月,雷霆震怒的努尔哈赤率大军再征乌喇……
建州军再临乌拉,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连下三城。布占泰率军三万,欲与努尔哈赤决战。但努尔哈赤却希望能够再度招抚布占泰。
纵然努尔哈赤有自己的用意,但他的儿子们与帐下诸将却无人赞同,他们都觉得布占泰忘恩负义、出尔反尔,不值得再留。于是,努尔哈赤只好下了决战命令,建州大军因此士气大振。
结果,两军交战,不过几个来回,乌拉就溃不成军,“死者十之六七”。建州军乘胜追击,直入乌拉城,努尔哈赤坐镇西门楼,命令属下竖起建州旗帜。
此时,布占泰麾下士兵已不足百人,败退至城下,见到建州军旗帜,慌忙奔逃。谁知逃跑路上,他们又遭遇代善军队截击,乌拉兵一触即溃,四散而逃,却全部被杀,布占泰仅以身免,单骑投奔叶赫部。至此,乌喇被建州吞并。
布占泰投奔叶赫后,在叶赫贝勒金台吉的帮助下,修筑屋室、藏匿到了赫尔苏河源头处。
努尔哈赤多次派出使臣前往叶赫,索要布占泰,但都被金台吉严词拒绝。
从这点上看,叶赫对布占泰倒是“颇有情义”的,但心高气傲的东哥哪里还看得上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布占泰!不久,其兄布扬古以布占泰失国无用为理由,向他退婚。可怜那布占泰为了东哥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最后却落得个身败名裂、客死异乡的下场,这着实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