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师到喀喇城,直线距离一百六十公里。绕道遵化,也不过三百公里。
多尔衮一行,在途中走了二十三天,也就是说,他们每天最多行进十三公里。骑马一天只走十三公里,行进速度是非常非常缓慢的,基本等同于龟速,因此并不可能超出众人负荷。
途中,多尔衮走走停停,边行边猎,并不赶行程,他还曾批览文牍,下令恩赏随行诸王,又带领王公贵族们一同沐浴汤泉。用现在的话说,这就是一个“老年旅游观光团”,住住行宫、泡泡温泉,再打打猎,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上述这一切,都能说明出京后他心情不错,身心还是比较愉快的。但到了刘汉河后,情况就产生了变化。
史料称,初五日,他在刘汉河狩猎时不慎坠马跌伤了,但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前进,于初七日抵达喀喇城。是日,多尔衮病重歇息。但什么病?有什么症状?翻篇史籍也没有记载,最多只有一句:至初九日夜“戌时,皇父摄政王猝薨”。如此欲盖弥彰的写法,反而更容易引起我们的怀疑。那么,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死因又究竟是什么呢?
再次细读《清世祖实录》,有这样一句话:“初八日,英王知摄政王病剧,乃于初九日早,遣人往取葛丹之女。”由此可见,多尔衮初七日刚到喀喇城的时候身体状况并不外,然而却在第二天突然急转直下,甚至到了病危的地步,这其中就不寻常了……
现在,让我们都来做一回侦探,根据仅存的这一星半点史料,去抽丝剥茧,试着还原古北口外那一段真相吧!
首先,提醒大家注意一个关键的时间线索——从初五日坠伤到初九日夜暴毙,整整四天,也就是说他发病到死亡,超过72个小时!因此,他绝不可能死于心脏病发。其次,他死前思路清晰,还能够准确地向阿济格及自己的亲信交代后事,这说明他不是脑溢血或脑血栓。那么,究竟是什么要了多尔衮的命呢?
提醒大家注意谈迁在《北游录》中的一段叙述:当时,太医傅胤祖见他在膝上处涂了凉膏,就认为此举非宜。后来,凉膏随着创口进入血液,他果然就渐渐发病了……
那么,凉膏是什么?又为什么会让他发病呢?是这凉膏本身掺了毒,还是他本身对凉膏过敏呢?弄清了这些问题,咱们的谜底也就解开了!
要讲凉膏,我们就先得了解长期折磨多尔衮的“三大病魔”——怔忡症、风疾、咯血症。
这是三种怎样的疾病呢?
先来说说怔忡之症吧,说穿了,这就是心悸的一种。常见的症状就是心中躁、动不安,失眠多梦、神疲力乏、胸闷气短。这种病,一般是因为心阳虚弱、劳欲过度导致气血阴阳亏虚造成的。是不是觉得说法太专业?好吧,咱们通俗一点,就是说他政务繁忙又沉迷声色,所以,把身体掏空了。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他在松锦之战中曾为了督战五天五夜没睡,后来就落下了这个病根。
那么,风疾又是什么病呢?这是一种很复杂的疾病。临床上表现为头痛眩晕、抽搐、麻木,蠕动、言语不利甚至突然晕厥、不省人事等症状。广义上说,中风也能归入风疾之中。这种病,常因情志不遂、饮食无节和恣酒纵欲造成。多尔衮情志不遂有没有,我们很难推断,不过恣酒纵欲,他肯定是有的。唐朝的皇帝,十有六七都有风疾,这说明,这种疾病,也算得上是一种富贵病了。穷人没酒、没菜、没女人,想得这病也不可能。
最后,就是咯血症了。所谓咯血,其实就是咳血。气管,支气管和肺组织出血,经口腔咯出称为咯血,咯血量的多少视病因或病变的性质而异。
引起咯血的疾病繁多,主要是呼吸系统疾病和心血管系统疾病。比如:肺结核、肺癌、支气管炎,肺炎等肺部疾病,以及风湿性心脏病、肺动脉高压,肺动静脉瘘等心血管疾病,都会引起咳血。
还记得咱们前面提过的,多尔衮被祖大寿的红衣大炮击中几乎毙命吗?他的咯血症应当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后遗症了。不过,既然他这个病年数已经长久,也就是说,他为这个病暴毙的可能性不大。
介绍完这三种病症,多尔衮为什么会坠马这个问题,基本上就解决了。行猎途中,一群男人们在一起,肯定离不开酒肉;夜宿汤泉时,作为皇家御用的温泉,找个女人也是标配。所以说,又是喝酒吃肉,又是玩女人的,这风疾发作、视物不清,一时眩晕坠马,也就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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