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的钟声已经消失,越是接近广场的街道,人也越来越多,还有一些士兵在街道上巡逻警戒。泸洺不得不避开这些碍事的人,凭借记忆寻找偏僻的小路前往广场。
破败的建筑和狭窄的挡住了泸洺的视线,他无法再估算时间了。
指针还有两个格子就要重合在一起了。泸洺合上手中的怀表。踏上墙边的一个木箱上,手脚并用爬上了二楼封闭的阳台,接着又踩在阳台的窗沿上,轻轻一跃抓住上一层凸起的墙砖,一边想一直猴子一样在墙壁上横移,一边爬上三层的楼顶。
房顶的视角要宽阔了许多,一眼望去就能看见那个人声鼎沸的中央广场——处刑台搭建完成,用于火刑的十字木架已经竖起,上面还束缚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年轻少女。
“就是她!”
时间要来不及了,泸洺全速奔跑起来,翻过屋顶的植被,绕开挡路的烟囱,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尽快接近那里。
不知实情的狂热民众们还在咒骂着这个“叛乱分子”,不断有杂物和垃圾被丢向处刑台附近,还有很多不小心误伤到了处刑人员。
处刑台上,人都在最后时刻的到来——正午时分,据说在这个太阳最为耀眼的时刻,天父那无穷的圣光能够净化这个世上的阴魂。
赛娜垂下头,手指一般粗细的麻绳已经将她的双臂勒出道道血痕,疼痛的感觉不断地往身体里钻,她闭上了眼睛,以缓解身体上的痛苦。
泸洺看清前方的位置,一个箭步跳过前方两栋建筑之间的空隙,又用一只手撑住面前阁楼的窗台,直接将窗框和玻璃一起撞碎,翻了进去,躲开里面胡乱摆放的杂物,又撞破另一边的窗户,冲了出去。接着又爬上一栋更高的建筑。
士兵和平民的注意力都在中央广场上,没有人注意到从房顶落下来的沙石和碎瓦片,更没有人会听到房顶上接连不断的诡异响动。
根据太阳的位置判断,泸洺大概消耗了五分钟,终于赶到了中央广场附近。
在最后两栋建筑之间,泸洺停了下来,跳到下方突出的窗台上,一级一级地落到了地面上。
走出两栋房子之间的空隙,泸洺已经来到了围观人群的中央,警戒士兵的视线不会注意到这里,即使发生了一点小的肢体冲突,他们也是不以为然的。
泸洺扭动着身体,通过人群中残存的空隙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推开面前碍事的人。他的动作非常灵活,那些被粗暴推开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动的手,泸洺就已经消失在了前方的人群中。
心存善念和良知的人都躲在了屋里,想要回避这个即将到来的可怕场面,他们无力反抗这样的暴行,只能默默地避开,表达着帝国根本不会在乎的无声的反抗。
但是平民区里的狂热分子也不占少数,他们着这个国家的一切,无论是强权还是暴政,三才家族之一的监兵家不知用了什么蛊惑的计量,这些人把“帝国人民”这个空头衔看作了无上的的荣誉。
他们要么忘记了自己的苦难,要么就把这些错误归咎于监兵家族“指定”的叛乱者身上。他们坚信着国家完成了称霸战争,他们就能获得生活,他们就能永远高过那些外族人一等。
除了那些狂热分子,还有一些彻底麻木的人。泸洺之前只是觉得自己是在保护一群被强权和恶势力欺压的可怜人,却想不到这其中有一群人在长时间的压迫下,他们的内心竟然也跟着变得扭曲了。
在这样能够预料到的悲惨场景面前,这些人竟然没有同情,相反却是在庆祝对方的苦难。那种“你比我更不幸”的优越感,彻底冲昏了他们的头脑。
王佐三才家族想要通过这场处决警告的对象根本没有来到现场,现在这场处决已经变成了一场畸形的狂欢。
这是泸洺从来不会想到的。
“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蠢货?”
“我在保护那些无辜者的同时,是不是也救了这其中的不少怪物?”泸洺一边向前挤着,一边这样想道,“那暗刃呢?他们在无意间是不是也保护了很多现在来庆祝他们受难的人?”
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已经能看到处刑台上的情况了,但是泸洺还没能彻底闯到人群外围。
时间已经到了。
处刑者点燃了手中胳膊一样粗的火把,熊熊的火光让看到它的人都兴奋了起来。前排的人激动地手舞足蹈,像是原始人围在篝火旁祭祀他们的神灵。
前方地呐喊声一浪接着一浪地传递到后方的人群中,后面那些人虽然看不到处刑台的但是像被病毒传染了一样,跟着发出了呐喊声。
来不及了!
不!时间刚刚好!
泸洺抬头望向远端一栋动废弃的高楼。格欧菲茵和他们的谈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首先必须要拖延处刑的时间,如果想引起大规模的骚乱,不但我们的人手不够,代价也是非常大的。”
“所以我们必须要解决掉那个直接执行命令的处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