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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东宝满意地站在一团温暖的臭气里,看着几头肥猪被赶上斜坡,赶进拖拉机,挤成一团地被运出养猪场。身边走来猪场场长雷忠富,忠富递来一支烟,雷东宝不吸,挥手挡回去,忠富也没强劝,全村都知道书记不吸烟,光喝酒。
“书记,一天一个价啊,每天到士根哥那里批价钱,我都让他加几分。可价格这样涨,要猪的人还一早就来排队。我恨不得把那些猪娘也卖了。”
“忠富,我听徐书记的话,没错。你们听我的没错,忠富,服了吧?今年收入比你养鱼,多还是少?”
忠富嘿嘿地笑,不答。年中时候雷东宝顶着上上下下的骂名改革收入分配办法后,他的收入因猪价飞涨彻底暴涨。前不久刚发年终奖,他拿钱拿得心虚,他的收入甚至高过雷东宝。可忠富不善溜须拍马,不肯接雷东宝的话茬,虽然觉得雷东宝说得没错。
雷东宝道:“开春我再给你造排猪舍,只能给你造一排,其他的钱我要拿来改造我们小雷家村。”
忠富小心地问:“大家会自己造新房,村里忙活啥呢?”
“你又没集体观念了吧。都插蜡烛一样,这儿插一支,那儿插一支,从山头上看下来乱套套,像什么样。”
“可是,趁市面好,更应该把钱用到发展上,猪场要是再建两排猪舍,只有更赚钱。”
“你也算聪明脑袋,也不看看,哪里还有再造两排猪舍的位置?我得把你旁边的屋子都腾出来,搬别处去,你这儿才能再扩。否则你让我造两层楼猪舍?”
“大伙儿肯搬吗?都是祖宗传下的地基啊。搬了的话那些祖堂怎么办?还造吗?”
“村里出钱让他们住新屋,换你,搬吗?”
“可村里得砸进去多少钱,书记,我们正缺钱。好吧,我不劝你,反正别人能搬新房,我也能搬,我干吗劝你。”
雷东宝哗啦啦地笑,道:“本来就别劝我,村子富了,不让老百姓占点便宜,我们不成剥削者了吗?忠富,你放心,我看你比士根哥还能操心,我雷东宝做事心里有数。”
忠富将信将疑,下班后去已经被整出半个山头的后山瞧。却见雷东宝和士根都在,还有一个陌生青年。走近一瞧,认识,这不是雷东宝那个很能干的小舅子吗?看来春节临近他又回家了。忠富上去打招呼,宋运辉也认识忠富,两人握手寒暄,旁边雷东宝道:“忠富不放心哪,非来看了才放心哪。”
士根解释道:“忠富,怨不得你不放心,我最先也不理解,前阵子跟乡里一说,也不知他们怎么传到县里,没两天县里就打电话过来表示支持。我问县里,我们把钱都拿来给村民盖房了,发展缺钱怎么办。县长亲口向书记保证,只要小雷家建设得好,上级领导参观了赞不绝口,村办企业发展的钱,他批,问银行贷款。”
“问银行借钱要利息。”忠富仔细地找出问题焦点。
雷东宝笑道:“忠富你落后了。靠我们自己一点一点滚,滚到什么时候去。你看去年县里贷一大笔钱给我们,我们电线厂扩了,猪场扩了,一年多挣多少?明年就可以把贷款连本带利全部还清,以后几十万几十万挣的都是我们自己的了。你要解放思想了啊。你跟我说的啥,再造两排猪舍?眼光太窄了,我只要拿到贷款,猪舍给你翻倍,让你手下管一万头猪。”
士根笑道:“要是手下的猪能跟以前鱼塘里的鱼一样多,忠富做梦都会笑咧。忠富,我们得分析,县里凭什么要贷款给我们小雷家,而不是给别家。我们为什么要把村民生活搞上去呢,首先是告诉县里,我们拿来的钱都是用来搞活经济,富裕老百姓,不是胡吃海花;然后是告诉银行,我们钱多,我们还得起,你们尽管放心贷给我们;最后,领导们要政绩,我们满足他们,他们为了政绩更好看,肯定得支持我们。当然,村民日子过得好,我们自己不也得实惠吗?小宋,你听听我说得对不对?不过我话糙,说不来理论。”
忠富这才明白,这里面还有那么多大道理在,原来书记和队长都是不一般的明白人。宋运辉听了也点头,原来又是一出“曲线救国”,神州处处是曲线。不过,宋运辉提醒道:“还贷压力会不会太大?”
“小辉胆子小。你不是说你们厂国家一批就是成百上千万美金吗?还是美金,我们才一点人民币。不怕。”
宋运辉分辩道:“我们两家性质不一样,我们是大国营,国家担着。你们是自负盈亏,亏了,怎么办?”
雷东宝狡猾地笑道:“我们亏了也是国家的,银行能挨家挨户问我们小雷家村民要钱吗?国家能把我们小雷家村没收了?关键是我们会亏吗?现在我们是做什么,卖光什么,我们只要扩大规模,我们赚的钱就多。”
宋运辉笑道:“你别跟我争辩,反正小心无大碍。我跟你说了,这块地,我只能给你画水电道路排污等的配套图,还有画个房屋的位置。房子怎么造,你自己看着办,别造成我爸妈家那种不伦不类的,像足碉堡,里面厨房造得可以摆开大圆桌,厕所塞在楼梯下都没法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