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卖不出去,没法说出确切价格。”
闵厂长显然不是很相信,但也没追问到底:“外贸难度大不大?”
“外贸难度其实就在于我们能不能随时跟进世界范围的技术潮流,随时调整产品系列。如果墨守成规的话,恐怕产品会越来越难外销。”宋运辉沉吟一下,终于道歉,“闵厂长,我以前年轻气盛,说话做事有些少年得志,请你别放在心上。”
闵厂长道:“过去的问题解决就解决了,谁还记着那些,都是对事不对人。小宋,以后你也别放心上,你这是记性太好,这种垃圾信息也记。我炒的菜怎么样?都说一流。”
闵厂长爱人笑道:“难得下厨呢,说是你小宋来,要好好招待你。”
一顿饭吃得高高兴兴,闵厂长说宋运辉才岀远门回来,就不再留,亲自送出门去,还帮开亮楼道灯,等宋运辉进了程家门才关灯关门。弄得宋运辉满心都是疑问:闵厂长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回到家与岳父程厂长说起,程厂长说,闵刚上台,总得团结一帮有用的人,找到他宋运辉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但是等闵上台坐稳之后会怎么做,就不清楚了,那得看闵为人是不是包容。说这话的时候,宋运辉感觉到程开颜靠在他背上的分量一下加重,意识到程开颜听得发闷睡着了,只得悄悄与岳父说声抱歉,扶程开颜回屋睡觉。程厂长看着挺无奈,他还有一肚子的话呢。
宋运辉本来是不想捞过界,而现在与闵一顿谈话下来,更觉事情复杂,怎么看似掺和了刘总工?他不知道闵厂长究竟是什么打算,总厂里面,谁不知道水书记与刘总工是公开翻脸?宋运辉欲待不掺和,可看样子由不得他,而且他自己也是年轻好胜,早就对一车间的设备想入非非,他很快做出两份方案,一份注明是小改小闹,但影响有限;另一份注明是大改,需要进一步组织班子进行论证,预期效果较好。一式三份,一份给水书记,一份给闵厂长,一份交生技处。方方面面都拜到,免得不小心得罪尊神。
方案上去三天,闵厂长便问水书记要人,一定要把宋运辉要去专门负责技改第二方案的落实,事先并没与程厂长或者宋运辉打个招呼。程厂长为此黑了脸,宋运辉也因此看到闵厂长隐约的势头,闵已经不把程厂长放在眼里。他不免想到,闵若是真有重用他的意思,那么必定尊重他,拉拢他,软化他,而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现。宋运辉即使再喜欢摆弄设备实践技术,也不免裹足再三。总觉得技改这事儿的表面之下,是无穷的权力重新洗牌。
可是闵厂长并没因为水书记的一次拒绝而放弃,他声称,根据方案将有不少设备可能需要引进,而一车间的改造又是一场抓时间抓成果环环相扣的战役,必须抓紧在隔年一次的大修前完成所有前期准备,到明年春天大修期间打一场漂亮的安装攻坚战。这场战役,需要一个有设备引进、安装经验,又充分彻底了解一车间设备的人来统筹指挥,这个指挥人选,全金州舍宋运辉其谁?
两年之前,宋运辉或许真会以为一车间改造舍我其谁,但是经历新车间建设的复杂战役之后,宋运辉已经很清楚,一车间的改造绝非单纯,其中牵涉太多太广,他一个小小副处不仅协调能力不够,即使技术方面也无法做到全面总抓,他离刘总工毕竟还有一段距离,那段距离,就叫“经验”。即使他在新车间安装期间功记一等,可他必然会在一车间改造中遭遇技术经验缺乏的陷阱,除非有类似刘总工那样的经验人士倾力帮扶,有过去水书记那样的全力包容瑕疵,就像岳父程厂长曾经的提携帮扶一样。但是现在的闵厂长会吗?连程厂长也认为,闵厂长如此委以重任,对宋运辉是揠苗助长。
宋运辉虽然带着满心疑问,却还是几乎手把手地教梁思申做成第一笔生意。不过梁思申也争气,居然能说服客户接受来自她的订单,在产品装运前,她已经在美国确认买家,签订合同。有第一笔就有第二笔,等货物到港交付,接踵而来就是第二笔的时候,梁思申就有了熟门熟路的味道,而且提货数量也是大增。宋运辉都不知道梁思申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做到又找到下家,又说服银行扩大信用证的规模的,问梁思申,梁思申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实说,原来差价决定业务,业务取信银行,就是那么简单。宋运辉心里嘀咕,美国的生意真容易做,哪像这儿还有平价议价、平改议、议改平、价格双轨、计划收购、关系户等无数规矩。
闵厂长最终还是获得水书记认可,一把抓宋运辉过去,对宋运辉提出的增加补贴要求一口答应。宋运辉不得不开始忙碌。但既然已经被迫上手,宋运辉还是愉快起来,他本来就喜欢技术革新,喜欢开拓新的领域,再说闵厂长非常配合,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使得宋运辉工作非常顺手。后来,闵厂长索性把一分厂所有技改工作全都交给他,让他系统指挥,闵的唯一要求,就是必须抢在明年大修前完成所有筹备,力争大修期间争分夺秒完成设备技改。
宋运辉是个越忙碌越兴奋,越兴奋就越能岀成果的人,再加岳父倾力指导,闵的倾力配合,他成功指挥起一分厂,甚至总厂的相关人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