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想想办法,你不是说关系很铁吗?我们太需要钱了。”
“再需要,这房子也不能退。小凤你想想,你现在还没结婚,你能保证杨巡一定能咸鱼翻身吗?他如果不能,你起码还有幢房子做保障。再说,杨家那个婆婆那样子,以后你和杨巡结婚的话跟她肯定住不到一起,你一定得用到城里的房子。可万一,我说难听点,万一你没结婚,你说,你还有脸住回家吗?杨家那个婆婆到底生着什么心,你能保证吗?你也只能留着城里的房子做退路。你看,无论如何,你城里的房子都不能退。”
这话,也就只有自家人会对戴娇凤说,可也正正地打中戴娇凤的心。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可是,没钱,让杨巡怎么翻身?哥,你想想办法吧。”
“你别傻了,反正我旁观者清,不会把房子退掉。杨巡要问起来就说到店里买一分钱的东西,人家玻璃柜台上还写‘货已售出,概不退换’,何况开了发票的房子,人家能让退吗?你就说我这边在努力,看能不能退还。你别说不能,记住啊。还有你手头的钱,以前他不是说这钱都归你吗?怎么一有事就要回呢?说话这么靠不住。你看看吧,一年最低生活费总得一千吧,你一定要给自己留足几年生活费。你要给自己留好后路,别又像以前一样傻傻地跟着杨巡什么都不管不顾,杨巡不一定靠得住。我是你亲哥,我不会害你。听见没有?答应我。”
戴娇凤难以回答,杨巡正大难当头,她怎么能打自己的小九九。可是她哥哥一个劲地在电话里催着她答应,还一个劲地问她他说得对不对,她只有说对,哥都是为她好,为她着想,一点没错。放下电话,她坐了好久。她手头的积蓄,除了今早已经提出来的,还有一万多点,她想了很久,决定提出八千,其他自己留着算是后路,若再多留,她总觉得对不起杨巡。
去银行取了钱再过去医院,见杨巡正沉睡着,脸色苍白,心中又是酸楚,看着杨巡掉眼泪。那边还在热闹地讨论,戴娇凤没心情也没话跟那些老乡说,她就枯坐床头发呆。等了会儿杨巡还不醒,她轻轻伏在杨巡身边,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我拿了钱来,今晚就放你被窝里,我不敢拿回家去。”
没想到头顶却忽然传来杨巡的声音:“这么快回来?动作很快啊。”
戴娇凤猛抬头,却见杨巡微微抬起身来看着她,忙扶他坐直。杨巡却是显得轻松,有点强颜欢笑地宽慰戴娇凤:“你看我才睡一会儿,起来就精神很多。”
“刚还看你睡得沉呢,怎么一下就醒了?睡不少时间,现在都傍晚了。”
杨巡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听到钱就有精神,听见你在我耳边说钱我就醒了。好了,你今晚再辛苦一晚上,我明早睡醒就活了。拿来多少?”
“八千。”戴娇凤看看左右,俯身偷偷从自己衣服里将钱掏出,塞进杨巡被窝。
“这么多。”杨巡摸到钱,稍一掂量,就知道不差,心里立刻充实起来,“小凤,等我挣钱,加倍还你。”
“还什么。”戴娇凤有点有意地道,“你还把钱分你的我的不成?”
“哪有,哪有的事,我家用从来都扔给你,做生意的钱也从来都没锁起来,我们这不是一家人吗?”
“你妈认我吗?”
“又来了。我结婚,又不是我妈跟你结婚。我们不说这事儿,我今天痛,你别跟我提这事儿,好吗?”
“可你就不能给我个准信吗?”
“我每天都在说,而且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动。”
戴娇凤虽然心里反驳“你哪来的行动”,可看着杨巡满脸忽然皱成一团,全是痛苦,就说不出口了,又伸手轻抚杨巡的伤手,一直到看着杨巡吃完,又替他擦拭一遍身子,才被其他老乡家属拖着离开病房回家。
一捆钱带给杨巡很多兴奋,也带给他新的思路。他又饱睡一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自己起床艰难地穿上衣服,偷偷溜出医院。他要主动去找他的债主。
虽说睡了一夜,可终究是伤筋动骨,又做了手术,一夜饱受苦痛,杨巡起床时就感觉头晕沉沉的,甚至有点发热。他硬撑着走出医院大门,可甫一接触大门外带着煤烟味的清冷空气,整个人一下清醒过来,连手臂都似乎不怎么疼了,脑袋更是好使,昨天思考了那么多时间的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话,到此时忽然清晰定格,成为决定。
清晨的路面还很少行人,当然也没单位组织铲冰的人。远远近近有高高低低的烟囱柔柔地吐着白烟,天却已经亮了,红蛋黄似的太阳徘徊在烟囱林立之间。比元旦春节那阵儿亮得早一些。杨巡要去的债主家离医院不近,但是杨巡心中自有一张活地图,到医院门口看一眼公交车牌,便能大致确定出行路线。可一条手臂伤着,走路到底是不方便,平日里两条手臂维持着平衡,今儿忽然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