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有些头脑晕晕地问:“钱?我哪儿拿到煤矿那笔钱了?你们去拿了吗?”一边说着,一边两条腿自动朝外走,他要回家找戴娇凤。
老乡听着不对,追出来道:“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先找医生打了针再走?”
杨巡道:“先回家看看,小凤是个急性子。”他都没坐下,就急着往家里赶。后面老乡们看着议论,心说这两口子算是怎么了,好像里面有大问题。听戴娇凤的哭诉,似乎是担心杨巡带了钱抛弃她似的,虽然现在看来又不像,但也难说得很,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杨巡欠下一屁股债,娇媚动人的戴娇凤心里还能没想法?下意识地,大家都对家中美妻的稳定性表示怀疑。
杨巡又是走到医院门外,被冷风一吹才弄明白戴娇凤哭诉的是啥意思。难道她怀疑他杨巡卷裹着八千块钱逃走?他欠人家近十万都不会跑,何况才八千,他是那种人吗?小凤这叫急得啥啊。可再一想,自己也是不对,早上急急偷跑,都没与还睡着的同乡打声招呼,害小凤胡思乱想。
他累晕了的脑袋里也没别的想法,就是快快回家。天色已暗,路上行人已经稀少,杨巡有些本能地往回赶着,不可避免地又是摔跤。赶到自家居住的居民楼底下,已经彻底没了力气。他扶着楼梯把手顺势坐到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正好一个邻居也是上楼,见此做了回好人,把他扶到家门口。但是,杨巡看着漆黑一片,没透着一丝光的家门,心中却是无力,难道小凤没在里面?
他开门进去,果然,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叫了几声“小凤小凤”,可没人回答。他又急又累,打开电灯又看,卧室里也是一目了然地没人。他有点下意识地又叫“小凤小凤”,耳边似乎听见有人回答,他忙转身,却是转急了,脑袋轻飘飘地似是飞上天去,人却重重摔在地上。他想起身继续找,可是没力气起来,在暖烘烘的房间里,他只觉得浑身火炭似地烫,连眼睛都睁不开,又觉得手软腿软,无法动弹。可是他急,他要找到小凤解释清楚,他抽搐着手指想支撑起来,只是他不能动弹,他软瘫在地上昏死过去。
杨巡苏醒的时候,眼前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医院。他很理所当然地想,当然应该是医院,就闭上眼睛又要困过去。没想到却是有人推他的肩膀,叫嚷着道:“喂,你醒了?醒醒,睁开眼看看我。”
杨巡勉强睁眼,一看却是老李,忙展颜道:“李哥,你来看我?怎么让你找到的?”
老李瞪眼道:“什么怎么让我找到的,我前晚找到你家去,想跟你说件事,结果你家都没关着门,我还以为你家遭偷了,摸进去一瞧,你全身火烫昏倒地上。你那个小媳妇呢?跑了?太没良心了吧?”
杨巡愣住,瞪着老李想了会儿,才回想起昏迷前的片段:“我昏两天了?”
“你真够运气,还揣那么多钱呢,幸好没遭偷。我昨天回了你家一趟看看你媳妇在不在,怎么,她去哪儿了?我扶你起来吧,吃点东西,你就不该刚做完手术瞎跑,你以为骨科手术不要紧吗?医生说弄不好会感染,一条手臂锯掉都可能,看你福气了。”
老李唠叨得都不像个男子汉,杨巡却是直着眼睛自言自语:“小凤,小凤没回来吗?她去哪儿了?李哥,你啥时候回家,帮我带张字条回家放着行不?让小凤回家就能看到。哎呀,我又在医院昏两天,她更得以为我跑了。”
老李奇道:“你小媳妇儿担心你跑?我都不担心你跑,你是那种人吗?你别急,急也不在这一刻,这回我守着你,你没好结实我不让你跑。等你好扎实了你再去找,一个女的能跑哪儿去。”
杨巡都没心思吃老李递来的饺子,只是急着道:“李哥,这里面有误会,你千万得帮我在门口贴字条,告诉小凤我在医院。她一个人在这里又没亲人,最多去老乡家里钻着,肯定得回家拿衣服。她只要看见字条就没事了,她最疼我的。”
“行,又不是多大事儿,你先吃饺子。我跟你说,我和几个朋友商议着,你现在也难,不如你还着住着你房子,算是租我们的,等你回头挣钱了把房子赎回,省得你还搬来搬去。哥儿几个都说了,相信你,你小子是个有种的。以后有什么事,你喊一声,这些大哥都会帮你。”
杨巡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看着老李眼睛濡湿,硬撑着不掉下眼泪。多好的大哥,多好的朋友,要不是老李,他都不知道会不会昏在家里丢了小命。总是好人多。事情只好做起来,总是天无绝人之路。
杨巡心里虽然依旧极其挂牵着戴娇凤,可心有余而力不足,又是当着那么关心他的老李,都不好意思再婆婆妈妈,便听话大吃饺子。老李在一边告诉他,他刚被送进医院时发烧到三十九摄氏度,脸烫得吓人。老李也说,不客气从他怀中一捆钱里抽几张付了医药费,有凭单为证。过一会儿,老李铁塔一般的小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