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力更生。”雷东宝嘿嘿一笑,不再吱声。自从小雷家富裕起来后,多少沾着那么一点点亲的人涌到他面前侃侃而谈宏伟设想,到最后就落实到一句话,请他雷东宝投资。看来杨巡千方百计邀请他来,也是为的这个,他早就百炼成金,百毒不侵了。
杨巡不疑有他,得意地笑了,趁机忙道:“雷书记,这儿走,我给你在市招待所开了间房,还挺干净。还有件事想请雷书记金口答应呢。”
“什么事,直说,别拿话套我。”雷东宝心说来了,就这么回事。
杨巡道:“我这市场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工商的朋友都熟得称兄道弟了,可人家帮不上忙,这么大场子,个人没法注册。朋友给我出主意,让我找家单位挂靠。雷书记,我其实可以挂靠到本地一家国营厂下面的,可我很不放心,就怕他们哪天看着我店子人气十足,下手把我黑了。我一个外地人怎么玩得过本地的。我挂到登峰下面行吗?我每年交管理费。”杨巡没说的是,这挂靠本身就是不受法律保护,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如果找的挂靠单位不本分,哪天翻脸不认账,他这电器市场的资产就等于全白送了。所以他得找个信得过的人管的单位,而且那人还得对手下集体有绝对掌控权。除了雷东宝的登峰,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来。
雷东宝背手想了会儿,道:“你小子滑头滑脑,别我把登峰名字借给你,哪天人家找我要你的债,我逃都逃不掉。”
杨巡忙笑道:“我没那么乱,就年初那一次阴沟里翻船,那是天灾。不过做人吃一次苦头应该吸取教训了,雷书记你看我这不是掉转经营方向了吗,你说,只要我养足这个市场的人气,以后那是铁稳地来钱,肯定不会给登峰添麻烦。雷书记,请上车,这辆一路车直接到招待所门口。挂靠的事你慢慢想,不急。”
“不急?春节离今天还有几天?你小子别想糊弄我。咦,这儿车把手还绑着布?”
杨巡忙解释:“没办法,这儿太冷,若不是绑着布,有时候手抓上去就粘住肉皮撕不开。雷书记,等下我这儿的大哥老李要给你接风,他也是个热心人,年初我出事,就你们两个伸手帮我。我跟他说起你,他很想结交你这个朋友。”说着把老李的身份背景介绍了一下。
雷东宝点头:“是条汉子,东北人酒量好,今晚跟他拼了。”
雷东宝还真是一言九鼎,可喝酒时这个“拼”字,在东北万万得忍住不能说。他自恃一向酒量很好,见了老李,他没老李那么多的花言巧语,就举杯碰了,自己先喝了,然后瞪一双环眼盯住老李,老李竟然也都硬碰硬喝下去,一次都没假手身边铁塔般的一群徒弟,也命令徒弟们不许打车轮战欺负人。两人你来我往,看得旁边人齐声叫好。结果,老李先倒了,倒在徒弟怀里之前,竖起拇指赞叹:“爽快,够哥们。”这时候,桌上的菜还没上齐。
雷东宝晕乎乎地开始专心吃菜,他觉得桌上的菜特对他胃口,什么手把肉啊,小孩手臂粗的红肠啊之类的,他喜欢的就是这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调调儿。吃完一抹嘴,一条两百来斤的身子轰然倒下,交给杨巡处理了。幸好老李的徒弟多,有的是七手八脚。
杨巡送雷东宝回招待所,累得气喘吁吁地看着雷东宝发呆,揣测雷东宝没理由猛喝酒是什么意思。杨巡想,雷东宝是不是担心酒桌上老李他们一起做工作,会让他情面难却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所以才先发制人,拿酒杯把大伙儿的嘴都封了?那么看来,是不是雷东宝心里不肯答应让他挂靠?杨巡心头割肉似的想,明天看情况,看来得有物质上的表示。
雷东宝第二天醒来,舒服得不想动。外面冰天雪地,里面比宋运辉家还暖和。他听到杨巡已经起来,轻手轻脚地进出,他懒得提醒杨巡可以随便乱动,舒展地摊在床上闭眼静思,想杨巡那个挂靠的事。无非就是一点,拿着杨巡那么些管理费,值不值得为杨巡未来的经营成败背上巨大责任。这其实是考验杨巡人品的问题。
以前白押两车货给杨巡的时候,因为那两车货他输得起。但这回不同,这回如果把登峰借给杨巡用,而杨巡又有心耍滑头的话,那损失,可能是个无底洞。而问题是,杨巡这人看上去有的是本事滑头,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又天高皇帝远盯不住。如果真有无底洞一般的损失,他还真能砸了杨家吗?砸了也于事无补。
雷东宝把前后左右的理儿都想清楚了,就不磨叽了,将问题抛到脑后,这种没法下结论的事,多想又有什么用。他想的是,火车需要经过北京,要不去看看老徐和宋运辉。拿定主意,他就睁眼问:“小杨,这儿有什么特产他们北京人也稀罕的?”
杨巡被忽然一个声音吓一跳,愣了下才道:“有,多的是。再说是冬天,有些山货野味拿去北京还不会坏,我这就准备去。”
雷东宝依然懒得起床,道:“从我裤袋里拿一千,一式两份。”
杨巡忙道:“还什么钱啊,这些小意思我请得起。雷书记要么我出去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