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就得这么对他们,对他们如秋风扫落叶,对我像夏天般火热。你现在太奸了。不劳您动手,小的写给您看,是不是这几件?”虞山卿一边揶揄着,手脚却一点不停顿,利索地从包里翻出资料,抽出钢笔刷刷写起来。
宋运辉乐得不用动手,仔细看着虞山卿写的东西,点头道:“小虞,啊不,现在该称虞先生,哈哈……”
“得了吧,您,什么事?”
“我接触那么多个外商办事处的职员,技术水平能达到你这地步的,中方人员还没有。至于在对华贸易的综合素质评分上,你是最出色的。”
虞山卿顿了一下,道:“说句实在话,我们这一批拔了乱世转安后的头筹。你看后面几届分进来的人哪儿有我们俩的运气。我们抢占那么多资源,我们不出色谁出色?嗳,你别打扰我,这几种设备的英文名我弄不好会拼错。”
宋运辉会心一笑,不再打扰,随时提醒这个不要,那个换种参数。等虞山卿写好,他拿来凑到落地灯下细看。虞山卿收起摊子,似是不经意地问:“你唯一的顶头上司会认可这些设备吗?”
宋运辉微笑,抬起眼皮看向虞山卿:“你说呢?我看你整一天就抱着手臂笑眯眯看我们好戏,你还需拿话套我?”
“你奸,我认了。你们马厂长肯定也认了。小宋,我说你不住厂区附近是正确的,我们这个行业,厂区周围大气污染太厉害。但是住家属区是错误的,以你未来可预期的地位,进进出出都是人盯着,有个不好就有人去你家门口滚钉板,你住家属区能自由吗?我看你现在车子开得挺好,不如早点接太太过来得了,每天来回都能看到宝贝女儿。不就是要买个房子吗?我帮你想办法解决,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借钱给你,不是行贿。”
“去去去,还是找你老板压下价钱是正经。你别跟我马虎眼,你那里压下的钱够我这儿造整个家属区。”
虞山卿笑道:“别那么死板嘛,有你这样小心的吗?哦,也对,你还年轻,正需要发展。不过你得等我一段时间,我们boss逃回国去了,我得出国去找他,我们是朋友,是一起进金州一起出金州的死党,你得等我回来才做决定。说定了。”
宋运辉只是笑,眼光都没离开资料一个角度。其实虞山卿选择那个办事处还是很有眼光的,他到底是个有扎实底子的人,知道哪家比较适合中国,哪家的生意在中国比较好做。但他宋运辉现在也算是久经国际市场的人,哪会像寻常技术人员一样看见技术性能中意的设备就两眼放光?他不,他得挑逗再挑逗,不能再有金州第一次进口设备时候,那个什么友谊第一的豪迈态度。
宋运辉开着一辆崭新北京产切诺基回厂。一路非常颠簸,有工程队正连夜挑灯施工。这是一条设计双车道,并带先进人行道的水泥路,比不远的一条国道还先进,是市里引进东海项目的承诺。据说这条路开工时候遇到不少阻力,很多人提出,又不是城市道路,要什么人行道,全市那么多地方需要花钱,怎么可以把钱花在不必要的人行道上。还是市委书记坚决拍板,要造路,造好路。
宋运辉了解整个过程,是因为道路设计时,他参与过确定桥梁载重和涵洞高度。他坐在颠簸的车子上,紧紧掌握着方向盘,眼睛却看向左侧不远处,那儿也在挑灯夜战吧,但那儿是铁路施工,未来产品输送的动脉。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金州的规模发展,而更先进,更有效率。所有的一切都让宋运辉情绪激昂。
小雷家的发展也蒸蒸日上。就跟以往似的,不管别处如何,他们一心一意搞他们的发展。他们的设备已经订购,而小雷家有史以来最大最像样的厂房开始挖土建造。
开工时候,好多邻村的人扶老携幼来看。正明会鼓捣,他比划着设计红线,让工厂沿红线插上彩旗。如今小雷家村仓库里光是插彩旗用的竹竿就有好几大捆,可那还不够用,又买了一百支竹竿。这一下,电解铜厂区的开阔就一目了然。而那曾经奏响小雷家砖厂走向市场第一炮的锣鼓又被搬出来,披上鲜红彩绸,架在高台之上,几个大汉轮流击打,工地顿时喜气洋洋,热闹非常。
陈平原来了,但陈平原还不是头面人物,他前面还有一个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原先小雷家也去请过电视台、报社还有电台,可人家都不搭理,还是电台算是最实在的,明白地跟前去邀请的正明算经济账。节目的制作,一分钟需要制作费若干,你这开业想要占多少时间呢?半个小时?行,单位时间的费用乘30分钟,你干不干?正明一看这得一只电解槽的费用呢,不干,当然不干,灰溜溜就回来了。但雷东宝请来了常务副市长,那些电台电视台报社的都主动闻风而来,不需邀请。把雷东宝得意的,也把正明气的。这什么世道,太势利了。
仪式结束,曲终人散,雷东宝窜上正要离去的陈平原的车子,倒是把已经坐稳的陈平原吓了一跳。陈平原的驾驶员认识雷东宝,在前面笑道:“东宝书记一上来,我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