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蛙贵,今年不分,想吃问忠富买。今年分什么照去年的例,每人多分五条鱼。有什么好讨论的,散会。士根,进账单给你,一百六十万。”
雷东宝发话,大家的意见瞬间化为乌有,一会儿便作鸟兽散,只有忠富留下来。士根与出纳交代几句,过来道:“书记你早就该来。”
雷东宝看忠富没走的意思,又吞吞吐吐不说话,奇道:“忠富想请我吃牛蛙?牛蛙我吃腻了,你别想再引诱我,挖几只青蛙出来红烧是真。”
士根冷静地看忠富一眼,忠富一向不喜欢凑热闹,今天在村办坐这么久,一定有事情要讲。他想来想去,想到一件:“忠富想问今年春节分福利从你那儿拿的猪肉、鱼都怎么结算,是吧?”
忠富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还有村办食堂常从我这儿拿货,村里送礼拿的东西,年底都该结账啦,这些是单据,都有经手人签字。”
雷东宝有些意外,虽说前年还是他主张村里三个实体经济单立,村里再也不能从这家抓钱给那家,有关钱的支配都定了细致的规矩。但因为前年还在整合,规矩都没落实,到去年才开始执行。因此忠富现在跟他来个亲兄弟明算账,雷东宝一时有些不适应。他拿来账单看,才看个开头,就笑道:“忠富你还算客气,我偷吃的你没给记账。”
大家都忍不住笑,都知道雷东宝一路偷吃,直到有一天忽然觉得牛蛙不如青蛙有嚼头才作罢,这期间忠富不知生了多少次气。士根笑了后却问:“忠富,你是不是担心正明那儿亏空太大,想早早跟村里结清账款,确定你的利润数字,免得村里占你便宜?”
雷东宝一想,肯定是这意思,忙把账单翻到最后,一看总数,果然巨大,不由“嘿”一声:“忠富你这奸臣,不说早点提醒,由着我从你那儿乱拿东西,今天才一锤子打死我。”
“你这是诱敌深入,一举歼灭。”士根一边冷冷补充。
忠富只得赔笑:“没这个意思,村里用钱,我难道能不拿出来?都是村里的投资,书记的决策,我不过是管管。可亲兄弟明算账,数字还是得确认的,我得根据这数字回去计算奖金。”
雷东宝看着数字,心里跟割肉一样,这才借来的一百六十万,眼看着得剜去一块。他翻来覆去看着无误了,才将账单扔给士根,闷声道:“照算,我们不能当制度是个屁。”
忠富又笑,但很快就严肃地道:“看起来还只有我一个人说经济单立就经济单立,正明如果还存着可以靠在村集体身上的念头,这情况就不大好。经济单立的话,发展资金其实也应该靠自己解决。我跟村里算账正确,看上去无情无义,可我按照规定,也没要村里一分钱扩大规模。”
雷东宝一时无言以对,只嘀咕一句:“你这鸟人,专门斤斤计较。”
忠富认真道:“我不是斤斤计较,我看着铜厂投入资金比预算超那么多,心里急。虽然不属于我分管,可到底是村里的钱,我们都有份。”
士根在旁边说道:“忠富,村里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想歪了。铜厂作为我们村重点工程,村里态度倾斜一点也是有的。”
忠富道:“我不会想歪。可我提醒你们管住铜厂的支出,如果都依着正明这个没吃过苦头的小年轻事事求好,铜厂真成无底洞了。”
士根与雷东宝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士根才道:“正明冒进了点,年轻人,容易愣头青。忠富,你还想到什么?”
“没了。很高兴你们没说我背后挑拨离间。”
雷东宝还是没说啥,看着忠富办完手续,签完字拿支票离开,才对士根道:“用了正明就得相信正明,小伙子有时候头脑会发热,大多数时候还是好的,村里找不到第二个跟正明学得一样快的。再说我们也都管着,不怕。”
雷东宝说完走了,士根知道他肯定又去铜厂工地,知道他对电解铜项目的狂热其实与正明差不多,雷东宝是生就的个性,正明则是因一帆风顺,导致两人都喜欢超前。这两个人合一起,岂是他和忠富两个劝得回的。也好,让忠富财务真正独立,起码保存实力。
但正明那里,怎么想办法约束一下呢?总得想办法敲敲那小子的脑子。
正明再一次问士根拿钱的时候,士根取出一份计算好的清单交给正明看。
“这是我按照铜厂的理论生产力给你算的一份三年内利税预测。我假设你能达到理论生产力的80%,原料及产品价格保持不变,人工支出也保持不变。铜厂每年,合并登峰的利润,减去银行贷款的利率,减去问村民集资的利息,减去折旧,以及杂七杂八费用,你看看,你这三年之内预计利润可能接近零,更可能出负数。”
“怎么会?”正明有点发慌,拿了清单来看。
士根冷眼旁观,依然冷静地道:“怎么不会?如果你再不好好控制铜厂安装支出,村里问银行再贷一笔款给你的话,你恐怕十年都还不清贷款。”
“怎么会?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