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雷东宝附议了一声,但随即领悟,宋运辉这话侧面嘲讽了他,他气道,“四只眼的贼阴险,你说我做错啥了?”
宋运辉道:“你这么做明显是拿集体的资产肥你个人的腰包,经不起调查论证。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交给人一个大大的把柄,万一有谁要抓你一下辫子,你麻烦很大。可你这个人,又不是杨巡那样千伶百俐能把方方面面都摆平的。你表面风调雨顺,可你心里最清楚,这事儿是颗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的炸弹。”
雷东宝不耐烦地道:“我哪次不是给人抓辫子,可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
“不错,我还参与过一次。可以前你都是为村民谋好生活,村民会扛起锄头跟你干,现在呢,谁会跟着你对抗上面组织检查?你要真是个黑得下心的,多拿就多拿了,小人坦荡荡,不会晚上睡不着觉,可惜你不是。”
程开颜听丈夫硬是把“君子坦荡荡”给改成“小人坦荡荡”,忍不住低头闷笑,挨了宋运辉桌下一脚。雷东宝却是沉默了,他心里其实一直清楚,可是不肯承认,这回终于被宋运辉点破,他无法蒙混下去。宋运辉看着雷东宝,让雷东宝考虑了一会儿,才道:“清楚你错在哪儿了吧?”
雷东宝大声道:“我没错,谁能否认我在小雷家的贡献?我拿这些个份子谁敢不服?我还拿少了。”
宋运辉冷静地道:“理是没错,可人心肉长的,肉长的不讲理。你自己都内疚得睡不着,你说村民了解真实内情后怎么想?别自欺欺人。拿出办法来,有错改错。”
“小辉,你销售会议还没开够,拿我当孙子训?”
“回避解决不了问题。我旁观者清,我看你前面有两条道,一条道是你维持现状,睡不着没什么,几天过去熬疲了,照样睡好吃好。另一条道也不是要你学士根,而是让你的雷霆公司真正赚钱,不用刮三个实体的钱肥雷霆公司,这样分来的钱你拿着心安理得。”
“就算我愿意,红伟他们不答应。你想过没?”
“那都是看你的态度,你看看我,我拿的有红伟他们多?还不一样没日没夜的,机关那么多干部,谁不是拿一点点工资?”
“你少给我说大话,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开着公家车子,吃喝都是公家,你还要什么钱?”
宋运辉火大:“你这么说,我没法跟你说了。但我再说一句,算是废话。作为一个集体经济的领军人物,如果你先贪财,如果你失去你的信念,如果你没有一点牺牲精神,你那个集体经济将很快缺乏向心力,很快土崩瓦解。”
雷东宝对于宋运辉的话领会一半,大声驳斥:“我哪里贪财,我问你,多劳多得对不对?”
宋运辉闷在那儿,无法再说——雷东宝完全无法理解领导的艺术。程开颜见两人吵架一样,一直想劝他们冷静,这会儿才有机会插嘴,自然不便偏帮丈夫,打个圆场:“多劳多得当然对,国家说的。”
雷东宝却道:“我不是问你。”
宋运辉叹一声气,道:“理是没错,可人是讲理的吗?人要讲理,那管理就太简单了,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
雷东宝道:“好,既然没错,我就做到底。谁要跟我不讲理,我打也要打得他讲理。”
要是换了别人,宋运辉早就话不投机半句多,可对着雷东宝,他走又不能走,说又说不通,只能坐那儿生闷气。心想既然坚持自己没错,那还辛苦跑来这儿问什么。程开颜见气氛那么僵,只敢小声跟丈夫道:“我吃饱了,回去哄猫猫睡觉去。”
宋运辉看看雷东宝,叫服务员去叫来小车班值班的,把程开颜送走。
这边雷东宝一个人的时候缓下劲来,等宋运辉回来,就道:“你说服我啊。”
宋运辉被这话惊得两眼滚圆,奇道:“我为什么要说服你?”
“你是我亲戚,你既然说我有错,你拿出理由说服我。”
要是换作别人说这种话,宋运辉一早拍案而起,这不是调戏他吗?他好歹忍住,闷头吃菜。雷东宝却不想放过他,一迭声地要他说。宋运辉心里真疑问,当年姐姐是怎么对付雷东宝的。宋运辉也有耐心,不说就是不说。
两人吃饱回到房间,雷东宝坐下就道:“你刚才一直跟我拗劲,我知道你大领导不方便在手下面前服软。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说吧。”
宋运辉叹口气,疲倦地道:“你只要相信我是为你好,你就相信我的话。但我的话是不是有理,这件事上面我们两个站的立场不同,看出来的理由不一样,你不用一定要我说服你。就像以前我爸让人批斗,批斗的人心里认为他们占着理,他没错,可我们一家不那么想。理没有绝对。大哥,你有你的理,我不是你上司,没法让你服从我的理,我说再多的理你也不会认同,白说。你若是勉强因为我是谁而相信我的理,照着我的理做,你心里别扭着,你也做不好。你说呢?其实我该说的理前面都已经说了。我再讲一点我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