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当然,要多学习多了解法律知识,按正规合法的程序办事。人你就别派来了,我翻来覆去只有这么几句话,不会再多,我不愿做私下交易或者动作。”
士根放下电话,愕然,官腔好大,态度好高高在上。但是,士根更愕然的是宋运辉的话。他相信,宋运辉打这个电话不是无的放矢,他细细回味宋运辉刚才所说,越想越委屈,宋运辉态度变化如此之大,是不是宋运辉把他看作是什么人了?他心里烦躁了好一阵子,才又回头吃透宋运辉的话去。但是,难道真的如宋运辉所言,清理杨巡的挂靠公司会影响到东宝书记?若真是如此,还真得找内行人把政策问清楚了。
士根思来想去,再想到如今村里的凋敝,心中很不是味道,这是不是间接说明他不是那块料?他多少对自己有些失望。以前总觉得雷东宝鲁莽有余,现在才知步步艰难,走不一般的路,需不一般的勇气。难道,也要他拿出雷东宝的鲁莽,来对抗上级的决定?他该怎么做?做了之后,后果又会如何?他几乎是一下想到无数可怕后果,最令他头痛的,还是老猢狲一个堂侄最近的活跃,大有向村干部位置问鼎的意思。如果让那人上位,士根无法想象后果。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既守住小雷家的江山,又将问题说清楚?士根抓破头皮。尤其是面对如此严重的后果,他真是无法下手做出决定。这一点,宋运辉可知道?
宋运辉当然清楚士根这人畏首畏尾,原没指望士根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但只希望士根在有人下来调查的时候实话实说,别总跟打乌贼仗似的把水越搅越浑。他这时深刻体会到,未必聪明人就能把事情做好,最要紧还是做事的态度和方式方法。比如杨巡,他暂时没看出杨巡有多少绝顶聪明,但杨巡做事直接有效。
比如,杨巡一直等到下班,估摸着他在车上了,才打电话给他,除非是十万火急需要他立刻知道的事,杨巡不会在班上打扰他。杨巡在电话里将萧然的意思说了,又说了自己的猜想,语气里满是无奈和叹息。
宋运辉听了,不得不将车子停到路边,掐了电话安静考虑。萧然真想取道小雷家入手,雷东宝更加麻烦。萧然为了得到市场,只会把挂靠这件事往死里砸,砸死才方便他低价顺利地接手。可是,萧然是省里某人的公子,他目前的影响,却只能是市里。萧然若调转枪口从小雷家入手,他现在一点招儿都没了。
此时,他深知,他说一声“我尽力了”,雷东宝和杨巡都将无话可说,他是真的尽力了,而且是十二分地尽力。如今他工厂上二期,他本来已经精力不济,还得分心管雷东宝惹岀来的事,要不是有杨巡可以方便地供他差遣,他将更心力交瘁。可是,他又怎能不管?他怎能眼看着雷东宝身负行贿侵占挪用等罪名将牢底坐穿?他想了好一会儿,方向盘一转赶去市里,找司法局长吃饭请教。他终究是年轻,不懂太多官场套路,他需要有人指点他最好的切入点。
但是,司法局长给出种种可能,却最后都被两人同时否定。在当地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亲朋好友帮忙,有些招数想使也使不上,何况雷东宝又把政界的人拉下马那么多,这是多大的忌讳。
宋运辉无可奈何,知道从自己角度入手的话,已经此路不通。他送走司法局长,开车回家路上,沮丧得气闷,将车子停在路边,摇下车窗吸烟。想了好一会儿,决定给韦春红打个电话,通报消息。
韦春红听到是宋运辉亲自打来,而非让杨巡传达,很是吃惊了一会儿,一时忘了客气应答。宋运辉也不想跟韦春红客套,直接将话说明。他给予韦春红很洋气的称呼,因为他既不愿称大姐,更不愿称嫂子。
“韦女士,大哥的事,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很难有所作为了。根据我咨询政法系统有关领导,大哥的罪名如果没有意外,将会比较严重,除了行贿,还有侵占、挪用等。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会又多一项?又哪儿岀问题了?”
“跟小杨的挂靠有关,这事儿士根不认,罪名就很容易安到大哥头上。我在做士根的工作,但难说,即使士根出头也不一定有用,大哥的妈现在还住你家吗?”
“还住,她不敢回去。我找雷士根去,刀架脖子上也要他把话说明白。”
“可能没用,这是上面想不想听的问题。现在看来只有从上面着手开展工作,可是,上面我不认识人。不过我会继续努力,你再就近打听新情况新变化。”
“噢,知道了,我会处理。我这儿生意做不下去了,我这么高级的饭店,以前吃饭大多靠公款,现在人家绕着我走,我得搬市里重开去,这个电话很快没人听,等我搬好给你号码。”
宋运辉原以为韦春红会像程开颜一样来句“那可怎么办啊”,却没想到不仅没有,人家还当机立断搬了生意做不下去的饭店。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的妈跟去吗?”
韦春红也没隐瞒:“她不敢一个人回小雷家,又不放心跟着我走,怕我欺负她,一定说去我市里新饭店洗菜洗碗去,我哪能要她干这个。跟你宋厂长,我说句没良心的,救得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