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一声哈哈:“雷同志请客怕掏钱还是怎的,吃前先封人筷子啊。”但厂长不免想到,既然不是传染病,难道得的是治不好的坏毛病,要人命的癌?脸色不像啊。“雷同志继续开门见山,今天摆这一桌鸿门宴,准备跟我们说什么?”
雷东宝一掌拍在大圆桌上,道:“好,爽快。我大老粗,不会转弯抹角。我说实话,登峰电缆厂是我一砖一瓦建起来的,到今天,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它。现在登峰有麻烦,等着市电业局的业务开锅,求厂长撒手放了市电业局的业务,你们反正生老病死都有国家养着,我们一个村老小都指着登峰吃饭,不一样。来,吃菜喝酒,我大老粗不会客气,你们自便。”
厂长没动筷子,也示意两个手下别动筷子:“雷同志,既然看老郑面上我来了,我得把话跟你讲明,大家各凭本事八仙过海,最终结果看市电业局决定。你要管你一村人吃饭,我要当好国企大管家,我们各有立场。但我看出我们都不是为个人,你也是个好样的。既然如此,我们认个朋友,以后一个行业吃饭,彼此照应。”
雷东宝道:“认我做朋友,不难,你们家底子足,先留口饭给我们吃,让出本省的生意。第一先让出市电业局的生意。红伟,给厂长倒三杯酒。厂长,你要是答应,我们干了这三杯。”
厂长没想到雷东宝这个粗人这么污攀他的台面话,一时沉下了脸:“雷同志既然提出我们无法做到的条件,显然是不想交我们这些朋友,我们不高攀,走,雷同志的鸿门宴,我们咽不下。”
“慢着,饭不吃可以,把我心意带走。”雷东宝说完抢过服务员托盘上的酒瓶,磕掉瓶底,狠命插到桌上。犬牙交错的瓶身当场插穿当中的玻璃小转台,随着一声脆响,死死矗在圆桌当中。雷东宝瞪着血红的环眼,盯着惊愕的厂长,狰狞地道:“别让我再看到你!”
厂长的脸色由红转白,一语不发,拂袖而去。后面雷东宝霹雳似的追上一声:“都愣着干什么?吃菜,喝酒。”
红伟好一阵子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看着雷东宝久久不能说话。心里却是渐渐想到,说了半天,原来雷东宝净在威胁那厂长,他得了大病才得保外就医,他可以豁出一条不长的命为登峰卖命。试想,谁敢跟一个不要命的人争生意?若是杨巡那样的个体户,还真难说到底谁更强硬,可国营厂长能否强硬到最后,就难说了。
雷东宝看着红伟道:“你别磨蹭,快点吃完。吃完你们派几个人给我跟去他们住的地方,穿马灯一样敲门在他们面前露露脸。”
红伟听了半晌才道:“是,我们去,趁热打铁。书记你吃完还是回家,你别在场。”
“行,红伟,我没看错你。换作是……别人……唉,算了。吃。”
红伟立刻想到那个别人是谁,雷东宝一定想到的是最近受尽冷遇的雷士根。从雷东宝欲言又止来看,雷东宝对士根的感情一定比较复杂。红伟原本在揣度雷东宝这回保外回来究竟变了没有,看到雷东宝回来一系列的作为,他心生忐忑。可刚才看到雷东宝一身匪气威胁省电缆厂厂长,他反而放心了。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雷东宝还是原来的雷东宝。他有些摩拳擦掌地对雷东宝道:“书记,放心,这笔生意我保证它跑不了。”
看着红伟与饭店经理商谈损失赔偿,这边雷东宝若无其事地吃喝,还招呼其他三个一起吃喝,说是吃饱了有精神,吃饱了好办事。可是等一桌吃完,他却埋怨星级宾馆的菜太不实惠,花那么多钱,才吃个半饱。不如韦春红的饭店。
雷东宝回韦春红的饭店,见饭店还有一半客人,生意看来挺是红火,就不打扰,站灶台边就着油炸花生米三口两口吃一碗饭,这才算是吃饱,都不等韦春红切了肉菜过来。等韦春红过来,只能站在旁边笑眯眯陪着说话。韦春红看雷东宝,怎么看怎么好看,雷东宝瘦那么多回来,韦春红恨不得一天五顿地喂丈夫。
雷东宝等吃完才有暇开口说话:“当然成,我出面能有不成的道理。讲理不听,讲歪理,歪理再不听,出拳头。”
韦春红笑嘻嘻道:“你能讲理?你只讲自己的理,说来说去还是歪理。”
雷东宝笑道:“可人家听我。”
“人家听你的拳头。”
雷东宝嘿嘿一笑,默认。
韦春红深深注视着雷东宝,道:“你这回出来后,心计多了不少。可你掩饰得真好。东宝,你越来越能干,这本来是好事,可想到你为此吃的苦头,我想都不能想。”
“又来了,又来了,别大脚装小脚,我还不知道你,你敢想敢做,砸人家车子的事都干得出来,你还有不敢想的。我上去看电视,你下面慢慢磨蹭。”
韦春红笑捶一拳,道:“客人不走,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