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遐迩只应了个“好”,反而是杨速问:“贷款出事的不是那些吸储多的分理处吗?他们分行也会出事?”
“谁知道他们,无风不起浪,我不能拿我准备发年终奖的钱冒险。小任,你回头把春节前清库存的收入单列出来,我答应拿那些钱还贷。”
杨速笑道:“小任,最近那种吸储有危险,有人来找你……”
“谁那么傻,去国营单位找财务经理才有可能,我们私企的,吸储的人一来直奔老板办公室。要一来直奔财务经理室,那吸储的别混了,这点眼色都没有。”杨巡非常不以为然。
任遐迩哈地一笑,可不是杨巡说的那意思。以前她在商业局下面公司时,接触过几个拉储蓄的人,个个都会看眼色得很。那储蓄的利率都是出奇地高,存那种储蓄的话,高于银行公布利率的部分就落入小金库了,有些更是优惠到存款打入银行的当天便可计提全部利息。也有吸储的人一手上家一手下家,拉来上家存款,如数贷给下家,两手硬,两手都赚。但这种事情猫腻太多,操作过程自然也充满猫腻,一大笔钱谁知道会出什么问题?不过这事她可不敢乱说,免得大小俩老板因此盯上她的两只手,她好好的惹那猜疑干吗。
但任遐迩第二天一早到达商场,不等出纳上班,便拿着专用章赶到银行等对公窗口营业,想开一张本票将钱最稳妥地转移,没想到眼见着对公窗口的职员打开电脑,调出数据,却被告知钱不够。任遐迩不信,拿出开户证让窗口职员检查,让调出这十天来的进出数据。果然,今天一早就划出一笔。任遐迩没二话,收起所有东西就回商场。此时商场还没开始营业,总经理室门死锁。她打杨巡手机。
令她没想到的是,杨巡这个老板的手机背景很嘈杂。杨巡则是一看来电显示的是商场财务部电话,立刻明白说什么事,连忙接起,道:“小任?钱转出来了?”
“没,我看着柜台电脑打开,可钱已经转出了。”
“妈的,要死人。这事你别管了,我现在建材市场,等下直接去银行,你跟杨速说一声。”
任遐迩知道老板手下不少产业,却不知道老板这么勤快,一大早先去八点开门的市场巡视,完了来商场坐镇,忙忙碌碌打一个时间差。但是老板为什么说“要死人”,任遐迩好奇,估计那是猫腻。
杨巡果然是趁昨天晚上没喝多早上起得来,去临近春节时分相对冷落的建材市场看看。杨巡接到任遐迩的电话,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吃他喝他那么多,昨晚还谈得好好的,今天竟突击下手,全没情分。杨巡几乎是红了眼睛杀奔去银行,这笔钱是他这几天积存下来准备给两家市场一条商业街一家商场的所有员工发放年终工资奖金的,这笔钱要是被划走,他这个春节还怎么过,下面辛苦一年的人还不把他撕了?
但驾车子杀到银行大楼下面,停在西风凛冽的停车场上,看到熟悉的白瓷砖墙面蓝玻璃幕墙,杨巡气到嗓子眼的心却忽然安静下来。按说,事到如今,信贷那帮人是不敢贸然惹他的,他一向有来有往得很,那些人收他多少好处,平常他只要一个电话就能把那些人叫上门服务,他们能不怕他火气一上来,拿起证据直奔司法机关检举揭发吗?他们一定是给什么事逼急了,狗急跳墙。那事,估计是比他的检举揭发不会轻松多少。
但杨巡虽然脑袋转过弯来,并不意味他肯放弃拿回钱的努力,那帮人与他之间,本就是互惠互利,不存在人情,这方面他弄得非常清楚。朋友有难他才拔刀相助,那帮人有难,他唯有想方设法为自己止损。他跳下车,急急冲进银行大楼,乘电梯来到信贷部办公室。没等他开口兴师问罪,早有人上来赔着笑脸将他拉到小办公室。密室讨论,杨巡为自己争取再三,不屈不挠地坚持不肯让步,终于退回五十万,而那拉他进门的主任几乎快将赔笑脸改为下跪了。
等主任一答应,杨巡当即拿起桌上电话打给任遐迩,要她立刻拉上出纳到银行窗口办理提款。提五十万现金,到底是比提一百多万来得容易。然后,杨巡不走,坐在办公室等着钱被操作到他账户上,就下去窗口,看到五十万真金白银到手,才让任遐迩上来办理提前还贷手续。他看着任遐迩不问一句废话,迅速办完手续,这才转为笑嘻嘻地与一众熟人们告别,拎起装满五十万的黑塑料袋与任遐迩离开。
走进电梯,他道:“回头清理库存的钱不用做专门账了,都存到中行去。”
“可是有规定,非基本户不能提取现金。”
杨巡被提醒才想起有这规矩,想骂人,又忍了,道:“先拿钱过去,看中行柜台敢不敢特事特办。”
“那需要人行敲章批准才行,人行批准之前需要基本户所在银行同意让你去别家银行提取现金,可他们肯同意吗?或者放到杨总下面其他银行的基本账户上去过渡几天也好。”
“都在这家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