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巡本来气势如虹,被杨速搬出此话,顿时哑了。虽然他依然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可是他也确实吩咐过杨速,必要时刻约束住他,免得再犯过去不识梁思申的好意,还自以为自己很冤的重大错误。他吩咐杨速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杨速还是第一次祭出尚方宝剑,他当然得守诺,否则他说话岂不是等于放屁。可要答应大弟,就得在这节骨眼上硬生生地刹车。
杨巡烦躁地将一根香烟揉成粉末,扭转椅子对着墙壁不要看大弟,“老二你去四楼监工。别来烦我。”
杨速没吱声,倒了杯茶放到大哥桌上,悄悄掩门出去。对于大哥,他非常佩服,非常崇敬,但是他必须理智地支持。杨速想到,大哥周围只有他是敢直言的,因此他一定要把他的反对传达给大哥,让大哥不会膨胀到看不见事情的反面。指出大哥的错误,是他的职责。
而杨巡则是被杨速提醒,无法不想到沉埋两年半的往事。那个冬天,他做了大错特错的事,而且还一意孤行地错上加错,现在回想起来,不仅是后悔,简直是无地自容。两年半前的打击,让他元气大伤。他心虚地想,是,谁说他商场转型没有一些赌气的成分,他自己果然没觉得,还真是被杨速说中了。可赌气归赌气,他觉得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
只是一真正想到两年半前,想到冰冷的夜晚赶到梁家别墅外,想到一个人在水库堤坝奔跑,他的情绪就无法压抑。不堪回首,却偏偏想了又想。坏就坏在,这事他即使再受苦,也不能怨别人,都是他自找的。他以为自己涵养够好,已经能正视错误,修正行为。被杨速提醒才知,他何尝甘心过?他连忙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他没有跟梁思申或者跟宋运辉赌气的意思,没有,绝对没有。他只有气梁凡他们的重手,还有他自己当时的一意孤行。所以他想做好商场,他只是在证明自己过去思路的正确,证明自己的能耐。
可是他设计商场转型时真没想什么赌气啊证明啊,都是被老二提醒,才好像莫须有起来。杨巡又转念一想,妈的,就算是赌气证明又怎样?只要决策正确,干吗管意图正不正确。
可是,那不是又钻牛角尖了吗?
杨巡越想越火大,又加想起两年半前的事情满肚子憋闷,愤愤摔门出去。任遐迩听到这惊天动地一响,想到刚才老板兄弟俩的闭门对话,不知道闭门期间发生了什么。她埋头工作,打算不管老板们的事。可又忍不住走进自己的小办公室,抓起电话打给杨速,告诉他大杨总摔门出去了。
杨速沉吟半晌,也知道自己挑开了大哥伤疤下面的不堪,可是他也无法,不能任由大哥任性下去。他看看楼层忙碌的布置,想去陪大哥说说话,可是他走不开,这边正是施工白热化,需要能拿主意的人盯住。他无奈地对任遐迩道:“小任,你今天能不能把手头工作放一下,设法找找我大哥。我实在没法走开。”
任遐迩一愣:“我?不大好吧,不相干的人还是别做烦人苍蝇去。”
“不会,我大哥很信任你。我很担心,可是我这儿真没法走开,拜托你。”可话说到这儿,杨速自己也觉得不可行,“好吧,我先跟大哥手机联络。你忙,对不起,打搅你工作了。”
任遐迩瞪眼想了会儿,还是决定不听小老板的,且不说大老板现在火气冲天,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就算大老板现在和风细雨,她算什么角色,难道还真把自己当亲信?荒唐了点吧。她脖子一缩,回大办公室继续做事。
可没想到,杨巡的电话却打过来了。杨巡满肚皮气闷地杀到车上,冲出去城外,却忽然想找人喝酒说话。不知怎的,想到任遐迩。任遐迩也是旁观者,他想听听任遐迩的意见。
任遐迩听到老板电话里闷声闷气的要求,看看周围的同事,轻声道:“很忙,走不开呢。”
“你今天没重要事,只有下面收银随时结账。你出来吧,我有疑问,需要征询不同意见。”
被老板戳穿,她不便再说什么,她自己也对老板说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况老板是真有公事相商。她只好答应,飞快布置下工作,同时打印出几份数据,冲出去打车先到城西加油站,上了杨巡的车,感觉就跟上贼车一样。
杨巡虽然没指望任遐迩能换件好看点的衣服出现,但等看到任遐迩穿三颗纽扣的蟹青西装外套和黑色宽松西裤,中规中矩出现时,还是不喜欢。但任遐迩背着一只足以放下一张a4纸的棕色大皮包,杨巡慧眼,一眼看出那是真皮,而非人造革。心说难得啊,肯如此投资。只是棕色大皮包风格休闲,与中规中矩的着装不相衬。杨巡这么分心一想,脑袋里原本打的结消减了一些。
杨巡伸手打开副驾的门,但任遐迩顿了下,却把副驾的门关上,坐到后面。杨巡有些哭笑不得,这也太坚壁清野了些吧,这种细节都注意到,难怪做财务工作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