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宝充什么大头鬼,他才一家乡镇企业,想学通用还早得很,别是东宝这粗人还存着什么理想主义?”
“他最初或许是理想主义,现在应该不是。他当初坐牢后还能回来,大部分靠的是全村老少被他拿优厚福利灌出来的拥戴。他第二次创业时因此即使手头再紧,也不能放弃福利提供。我担心他哪天断供了会怎样。”
宋运辉是撇开紧紧跟随的院长才有办法把这个电话打完,打完后心里不是味道,却什么都不能做,先得照顾好眼前,他虽然不是组织者,却是中心。活动结束,他让女同事把可可送回家,他还得回东海上班,回去路上,他才有办法闭上眼睛提示同事不要干扰他,他得仔细考虑雷东宝究竟怎么想。可是,他越想越火,他最火的是,为什么雷东宝现在这么愚,他更是无奈。他真不知道现在拿起电话跟雷东宝说什么好,又,雷东宝肯不肯听他说什么。
雷东宝也是想到要不要给宋运辉打电话,问问外公那话究竟什么意思,可最终也是没打。他现在心里没底气,没底气的时候不想见人,怕被言语打击了。
偏偏小三这时候又拿着几张申请单子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雷东宝这几个打算春节结婚人的钱,村里准备怎么退还。雷东宝无法回答,坐在大班椅上转来转去,但小三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来,小三继续小心地说,春节就在下个月,这回春节来得早,分发年货的钱得预先想办法留出来。
雷东宝这几天财务上有多少钱,心里门儿清,可他想到一个大问题:“那几个结婚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早几天说,有几笔钱就不给设备了。”
小三小心地瞅着书记的脸色,道:“我也正奇怪呢,这几个朋友倒是谈着,可原先没说春节结婚,怎么忽然都打报告要结婚了。”
“妈个逼,谁要有本事打报告春节死要丧葬费,我现在就掏给他,谁泄露消息的?”
“村里谁家都有人在雷霆上班,看看情况心里就清楚,不用特意泄露。书记,刚给您倒的水,我出去了。”
“慢着。”雷东宝想了会儿,才道,“圣诞节的钱呢?”
“正明总问我这笔钱能不能给他买材料,他说他星期三一直到元旦,都准备装病关机,不敢见人,捂家里看电视。”
“给我上课啊。圣诞节两天的包厢不能退,龙虾一定要上,洋酒上两瓶,唱歌包厢也不能退,我一脸穷酸,谁还借钱给我,去吧。”
小三自然是无话,不像以前的士根。雷东宝生气正明妄图给他上课,拿起电话找到正明,开口就骂:“正明,你妈教你的规矩拉屎里啦?我做什么,凭你小子也想手指甲吧嗒吧嗒说三道四?摸摸你后脑勺骨头痒不痒……”
“书……书记,我哪敢,再借我十只苦胆我也不敢对书记说三道四。”正明被雷东宝骂得找不到北,尤其是他办公室现在好多人,手机漏出去的声音那么清晰,肯定被好多人听见,他忙插进去表明态度,免得被骂个没完。一张依然留着烧伤痕迹的白脸早已红了。
“这话是人话,下星期三跟我去请客,准备好酒量。”
雷东宝的电话刚挂,小三的电话立即找上还红着脸的正明,小三说帮他问书记要材料费被打回,因与书记圣诞元旦请客送礼的开支冲突了,没办法。正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雷东宝又打电话问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追账的红伟,近期有没有收入,但红伟说现在大家都口径一致年底关账,钱得等元旦后拿出来,他让业务员们天天蹲点追账,只要对方有钱,一准立刻掏来。雷东宝心说这就麻烦了,那几个忽然冒出来想春节结婚的该怎么办?他只好又想到韦春红的钱,那是他看得到的捷径。
这会儿韦春红倒是在家,他开口就道:“早上死哪儿去了?早饭也不弄。”
“你儿子想吃豆腐脑,他小人家不吃会哭,你大活人反正饿不死。知道了,晚饭不会等你。”
“你知道个屁。我问你,手里多少钱?”
“没钱,前儿刚让你扫荡了,幸好你每天外面吃饭,要不然真供不起。”
“让你出个店面,你怎么……”
“要有个当铺就好了,过年过节我这儿还有几件旧衣服拿去当掉,换几个钱糊口。”
“哪来废话,赶紧价钱压一些,卖了,星期三之前给我准备三十万。”
“没有。要卖卖你市里的办公楼去,价高,钱多。还有你的车子。”韦春红说完就将电话挂了。现在但凡雷东宝稍微好声好气地说话,必定是要钱。她昨晚想明白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雷东宝刚要解释车子和办公楼是雷霆的门面,越是紧日子时候越是要守住门面,即使勒紧自己裤腰带也要让相关人等吃好玩好了,可是电话里却传来电频声音,韦春红居然把他的电话挂了。雷东宝这才考虑到韦春红的情绪,什么,跟他闹上了?但雷东宝想来想去昨晚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与平时没啥差别,难道是韦春红听了宋运辉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