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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红伟第一个打电话报告宋运辉有关雷东宝送医院的事。但宋运辉此时已经通过安检进入候机厅,准备出发去北京争取一个项目的审批。看着窗外起降的飞机,他无法不想到命运竟是如此起起落落,无常轮回。他万万想不到,雷东宝会倒在众老面前。雷东宝带领小雷家风风雨雨走过二十年,其扎根,在小雷家的肥沃土地;其成长,是小雷家村民的众志成城。而当小雷家众老也揭竿而起的时候,雷东宝岂能不倒?
年初外公奉劝雷东宝装病退出,竟是一语成谶。
宋运辉公务在身,没法立即赶去小雷家,只得委托刚从日本返回的妻子。宋运辉让梁思申看情况,如果有需要,由他出钱来替雷东宝治疗。梁思申行前,宋运辉又是诸多叮嘱,说的最多的是要求梁思申别再追究雷东宝的错,雷东宝病中爱说什么就让他说什么,让她听过算数。梁思申哭笑不得,她难道就是那么多嘴的人?
第一次的,梁思申为雷东宝做事而又如此甘心,完全是因为宋运辉。因为她真喜欢宋运辉于婆婆妈妈间流露出来的关切,这等关切是如此真切,如此人性,绝非来自什么宋总,而应该更来自那张嘴唇挂着燎疱的年轻侧影。她不由取出票夹中的这张照片,相对微笑,她总算明白这段时间为什么总在心里排斥丈夫了。
梁思申只有与韦春红确定行程。她没想到出站的时候竟有一男子举牌接机,那男子自我介绍是雷东宝的司机。梁思申跟着司机出去,到外面再看到那辆车牌熟悉的佳美,才敢确信。但梁思申隐隐觉得司机有些紧张,不敢说话。
车子在静默中驰往宾馆,司机说雷东宝和韦春红都在医院。梁思申不想留下替宋运辉兴师问罪的印象,就只好和蔼地找话来说:“师傅以前好像开的是奔驰。”
“是啊,奔驰。”那司机顿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妥,忙补充道,“我们刚把奔驰卖了,现在村里最好的就是这辆佳美,史总指定这辆车来接您,但听说这辆车也快卖了。”
梁思申不由想到雷东宝当年参加杨巡婚礼时候那驾驭奔驰的气派,再想雷东宝才刚倒下,村里上层所做的最先几件事之一就是卖车,可见雷东宝行事之不得人心。“雷霆现在谁在负责?”
司机犹豫好久:“没定,听说还得开会,镇里领导也得参加了,才能最终决定。”
梁思申“唔”了一声:“韦嫂一个人伺候在医院,吃得消吗?她家里的孩子有没人管着?”
司机道:“韦婶娘家有人过来帮忙,村里也配了帮手给她。”
梁思申点点头,她还想继续问,却被来电打断——是萧然的电话。萧然从梁凡嘴里得知梁思申肯收购他手里的市一机股份,他又不知道日方股份的收购也在梁思申的计划中,还以为梁家势大,梁思申又善于与国外公司做生意,敢仗势与日方挑战,如此千载难逢的脱身机会他怎肯放过,因此天天电话追着梁凡要求与梁思申正式会谈,一得知梁思申回国,也是天天电话追踪,想尽早敲定,以免夜长梦多。
若不是雷东宝出事,梁思申也想打个时间差,在与日方正式签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前,先将萧然拿下。无奈现在她得替宋运辉分忧解难,不知得拖多少时间,没想到她将最近日程一说,萧然立刻提出他很快赶来见面,先谈意向。梁思申也没拒绝,就这么定了。
司机只听梁思申对着电话强硬地说报价高于多少万就谈都不谈,司机还以为是寻常的生意,但那生意可真够大的。司机因此还想,为什么书记以前不找这位有钱亲戚帮忙?
梁思申来到医院。她从小到大,在国内见的都是高干病房,这回却是第一次来到普通病房,而且还是三人一间、在她看来无比嘈杂拥挤的病房。她循着房号找到病房,站在门口看见一屋子的人一屋子的杂物,一时不知所措。但她很快见到韦春红,顺藤摸瓜,便见到躺在病床上堆积如小山的雷东宝,小小的病床似乎盛不下这庞然大物,看上去雷东宝连转身都难。但韦春红却挽起袖子上阵,正独自帮着雷东宝翻身。梁思申连忙走过去帮手,她发现雷东宝似乎还在昏迷,两人这样的大动作,雷东宝都没睁一下眼睛。
等终于艰难地将雷东宝翻成侧身,韦春红才喘着粗气,叹息道:“总还是你们,这浑球以前好事坏事都做,可最后身边只有我和你们,谢谢你来看我们,你们这么忙的,唉!”
梁思申道:“宋心急得不行,可他这几天约见的都是由不得他的人,对不起,大哥情况怎么样?”
韦春红拿一只手指指脑袋:“醒来过,可我看着他这边好像有些浑。我跟医生已经打好关系,医生也说没办法,中风,慢慢来。谁让他太胖呢,脾气又躁,医生说这血压这血脂这脾气,今天才倒下已经算吊得长久了。唉……你坐这儿,别站着,你从北京大老远赶来也累,这浑球整天躺着肯定难受,我给他捶捶背活活血。”
这事,梁思申不便帮忙,就挪凳子坐在韦春红旁边,嘴里安慰。韦春红却摇头道:“我没太难过,知道他渡过危险期,我这几天心里反而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