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姨娘瘪了瘪嘴,倒不是不敢,只是没再支声。“竟然有这种事?”苏季菲很配合,立马露出一副“我刚知道”的惊讶表情,然后又苦恼地拧眉。“不过就是上香途中出了点小意外,居然也值得他们口口相传的,果然是市井小民,当真无聊得紧。余姨娘足不出户,想不到消息倒还满灵通的嘛。今日若非姨娘相告,他日若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拿这件小事大作文章,抹黑我,我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余姨娘的提醒。”音落,她当真走到余氏面前,福身,浅浅一笑:“季菲在这谢过姨娘了。”落井下石不成,反倒泼的一身屎的余姨娘,脸色瞬间一变。要知道她出身风尘这件事,在这个家就是一件忌讳的事,如果不是她怀上苏晨斐的孩子,老夫人是绝对不会让她这种人进家门的。所以就算是到现在,老夫人也常常挑她刺,找她不痛快,家里其他人都看在眼里。现在苏季菲这样说,难保老夫人听后不会多想,误会她跟外面的人还有联络。余姨娘抬头悄悄瞥了上座的老夫人,果然她正在瞪自己,两人的视线甫一对上,老夫人还忿然地重重一哼,把她的不满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余姨娘心中一凛,当即笑容僵硬地对苏季菲道:“三小姐你说的这是哪的话,我也是下人嚼舌根时无意间听到的,哪谈得上什么提不提醒。再说我们自家人哪用谢不谢的,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遇事提醒你也是应该的。”苏季菲立即露出一张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下人嚼舌根,那就是不能当真了。余姨娘,刚才季菲真的差点被你吓死,像这种以讹传讹的闲话,也只有那些无知的人才会当真,你怎么也……?”她声音一顿,那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比她真把话明着说出来还要羞辱人。余姨娘面色,唰的一下全白,望着自家老爷,又看了老夫人,最后又看向凤玉慈,“我”了半天,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霎时,苏晨斐对眼前的这个女儿有点刮目相看,神情很震惊。这么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从她嘴里出来,顿时就大事化小了,四两拨千斤,如果他们谁再提,反而倒成了她刚才话里的无知小人了。他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母亲一眼,只见老夫人眼里出露出了惊讶,无声询问他怎么回事?苏晨斐眼睛瞪大,表示我也不知道啊。老夫人当即不满地抿唇,嫌弃地喝道:“我什么我,丢脸现眼得还不够吗?还不赶紧给我退下。”余姨娘自然不敢再自讨没趣,赶紧休声垂首,退到凤氏的后面。再回头看向苏季菲时,老夫人布满褶皱的脸上表情倒是慈蔼多了,“你看你,身上净是伤口还说只是小伤,无坐下说话吧,可别又把自己累到了。”从踏入这个门瞬间,苏季菲就知道今天要想脱身也没那么容易,一声“谢祖母”,然后就淡定起身,坐到夏婉兮的旁边去。在老夫人面前,能坐的人不多。苏晨斐不用讲,夏婉兮虽然在这个家不吃香,但是顶着谪母正妻的身份,苏家又是爱门面的人,所以到哪都有她的座位。当然,既是平妻又是现任苏家主母的凤玉慈也有座位。不过偶尔也有例外,就像今天怀有五个月身孕的余姨妈,还有受了伤的苏季菲,都被破例赐座。其余人就只有站着的份,包括苏琼玖。这让她瞪着苏季菲的目光,都直接喷出火了。坐下后,老夫人和苏晨斐接连问了她几句当时的情况。苏季菲当然不能说自己能打,所以尽量把打斗那些事推到两位护院的身上,特别是阿轻。说他如何如何的忠心护主,最后还壮烈牺牲了,伟大的行为简直可歌可泣,都快要赶上雷锋的无私。不过关于跳崖部分,苏季菲讲的版本变动有点大。考虑到他们印象中的“苏季菲”非常弱,所以不可能存在着反抗,偷跑各种。于是她谎编这伙山匪里面有个劲瘦男子见她可怜,心善,有意放她走。于是她就顺着苏晨斐说是在崖边发现她珠钗的话,立马编了个扔物件假装跳崖让人信以为真的狗血桥段,就是没想到她后来在山上迷了路,转了好几天才迟迟晚归。众人都被她跌宕起伏又充满惊人动魄的故事哄得一愣一愣的,夏婉兮更是边听边心疼的擦泪,苏季菲故事讲完,她已经生生换掉三条湿手帕,全部都是一拧就能拧出水来。而这期间,苏季菲时刻用余光留意就凤玉慈和苏琼玖母女的反应。苏琼玖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的,时而露出紧张的表情,时而又表现出惊慌,可当苏季菲说累停下来休息时,清澈的明眸又露出很想继续听下去的好奇和渴望。但因为两人向来不合,她也没有开口催促。反观凤玉慈,脸上仍然端着一派从容淡定,可是眼底的惊慌却是渐渐掩盖不住。有好几次双手更是捉住膝盖的布料,来回磨擦,还有双脚的重心时不时向外移动,苏季菲记得微表情的老师跟他们说过,这是一个人极度紧张不安下意识想要逃走的表现。苏季菲单看凤云慈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之前所想的已经猜对了七八分。至于其他人听完故事后,大部分都抹泪感慨她能平安回来,真是祖宗保佑……而老夫人一面抹泪感慨附和的同时,一面也在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把要说的事给说了……各怀心事。如果说苏晨斐是只老狐狸,那生他养他的老夫人无疑就是狐狸祖宗。当然苏季菲也不是省油的灯,平时懒得应付,并不说明她就不懂得应付了。老夫人一张口,她立马就把当初替副队写报告的精神拿出来,一边歌颂朝廷的好,一边感谢家里的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