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顿了下,阙挚苍脸色神情微变,意喻不明地提醒:“想清楚你有什么心愿想实现但一直实现不了的,都可以说出来,就算是犯了重罪的人,联也是可以看在你这次为我北阙争光的份上,特赦一回。”犯了重罪的人……难道?苏季菲猛地抬起头来,凝视着坐在龙椅上神态自若的男子,一个人的名字瞬间在脑海里浮现。她所认识的,唯一的一个,也就是外祖了……但是,有可能吗?苏季菲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猜疑地探测:“敢问皇上,真的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可以。”阙挚苍唇边的笑容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话里有话道,“不过……愿望只有一个,你可想好了。”她很聪明,不是吗?苏季菲本来一直都有种莫明其妙的感觉,可是直到此刻,却有种豁然醒悟的感觉,只是当她想通所有事后,内心却又无比苦逼。果然!她几不可闻地在心里叹声,然后摞裙摆跪下:“皇上,臣女外祖性格桀骜,先帝垂怜,恩赐边关小吏,一心为国效忠,为朝尽力,本不该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如今,他年岁已大,前段时间家母便收到舅舅捎人带来的一封家书,指外祖的腿脚耳目俱不灵便,病疼加身,早已不复昔日的雄心气魄,连力气也大不如一般老翁。臣女身处京城繁华地,却无力在他老人家跟前孝敬半点天伦,每每思及,心中常自责伤痛。臣女的母亲也因此事心情抑郁,常常暗自饮泣心疼老父。臣女别无所求,只企陛下垂怜,恩准他老人家还乡,一畦贫地,三五花鸟,以度余生,也给臣女一个承欢膝下的机会。”她这席话,句句出自肺腑之言,说得既合情合理,又极为动人,简直让人闻之潸然泪下。阙挚苍闻言,却是眉一挑,骤然怒道:“苏季菲,好大的胆子,联破例赐你一个愿望,不是让你恣意放肆,夏君候当年因忤逆先帝,才会被先帝贬至边关当一个守城门的小兵,若今日联允了你这个请求,那岂不是说先帝错判?他日朕又如何能令文武百官臣服?苏季菲你如此忤逆犯上,就不怕联杀你?”总言之,先帝的旨意最大。苏季菲能怎么办,只能咬牙抵死只认一个理,那就是皇帝你刚才自己说的,可以实现臣女的任何愿望。阙挚苍自觉说漏了嘴,脸色一臭,哼地一声,就独自出了殿,留下苏季菲一个人跪在冰冷硬质的地上。苏季菲心里清楚的知道,今天这顿跪,只怕是有得熬了。虽然隔着几层衣裳,但是大理石的地面太硬了,跪没多久,苏季菲的膝盖就已经疼得有些受不了,可是她却不敢起来,依然低站头做着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跪着。疼痛让她大脑的思维更加活跃,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她就想通了不少事。就像皇帝想干什么,存着什么心思,苏季菲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她却看出来了:那就是皇帝想借她的嘴,让她的外公回来。可毕竟是先帝下的圣旨,不可轻易违训,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所以今日这苦她横竖都必须吃。至于回来后,有什么用,苏季菲想只怕和兵权这些事逃不出关系。这段时间她暗地里都有在留意着皇城内的动静,也从她父亲的书房里拿了一些有关这朝代的各方面书籍来看,其中一部史书隐晦的提到,当年先帝病重和新帝登基这段时间,各方势力作大,手握兵权的几位大将军有部分已经出现了拥兵自重的现象,而几位驻守封地的王爷,也开始野心蠢动。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身为皇帝未雨绸缪是对的。她外公,虽说失权多年,但是威名仍在,这三军中不乏都是当年从他的军营里走出来的,有些将军更是他手把手带出来,其中予以的恩惠,更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曾经身为军人,苏季菲很明白这种用生命和热血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敬仰是怎么回事。说白点,就是这些将军或许可以不把这位刚登基不久连皇位都没怎么坐熟的皇帝几分面子,却不得不看在往日一同洒过的血,卖她外公的一点人情。也许用一呼百应来形容还差了一点,但是事实上夏君候在兵军里的影响里还是很大。当年先帝不顾百官众将请求,执意将夏君候贬到边关去当一名守城门的小兵,这极其羞辱人的做法不止让许多人不能理解,更是无疑中寒透了不少常年在战场出生入死的将军们和士兵的心。皇帝现在这样做,虽说已经不能补救什么的,但是只要夏君候还头脑清醒,心明如镜,就大概能想到这前前后后的事,继而更用心效忠于他。想通了这些,苏季菲也终于明白皇帝之前为什么要给自己指腹,对方还是四王爷这样的一门好亲事。原来皇帝早就盯上她,盯上她背后的夏家,而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变成王妃后的她这个外孙女有这个资格开口求这个情了。好,真是好深的一步棋啊!苏季菲一动不动地跪着,膝盖已经疼得没有感觉,双腿更是发麻得厉害。诺大的宫殿,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一道细小的声音都听不到。直到天黑,依旧没人进来,就连个进来掌灯的都没有,乌漆漆的一片,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有她这号人的存在。而皇宫的另一边,永昌宫内——阙擎苍气定神闲地饮了口茶后,微愠道:“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苏家三女着实好大的胆子,竟敢占着一时的恩宠,就漫天开口,实在让人可气。”“皇上是打算让她跪多久?”武昭仪唇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拿着扇子在他旁边,轻轻摇曳,为他驱热兼散气。阙擎苍故作哼道:“跪到想通,打消这个念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