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来投诚的那天,会面场所方圆百米全部清场,皇甫华既然敢亲自前来,凌齐烨自然也同礼以待。
皇甫华身后带了十名护卫,其中为首的两个正是最初玥流盈见到皇甫华时,她身边的两大贴身秘书。
那时候,玥流盈绝对想不到,与皇甫华的再次见面竟会是这般情景。彼时,她是落难女子,凌大庄主是施以援手的“有心”之人。大家各取所需然后分道扬镳,以为此生应该再不会见。
却不想,此刻,她是南陵郡主,凌大庄主是槿国世子,双方会面,宽阔的草地上尽是压抑而肃穆的气氛。
没错,就是草地。
南陵人看到四周摆放的桌椅有些诧异,却又瞬间掩去,不愧是女皇身边的高级秘书,行事作风一举一动都体现出高水准高素质。
庄主大人之所以将双方见面的场所安排在了宽阔草地上,就是因为这里视野好,不易动手脚。南陵或许并不认为他们槿国会有什么不道义的行为,但那到底也只是猜测。如今庄主大人明明白白地将这个问题提到明面上来,反而落得坦荡。
只是,十二月的天,也是深冬时节。南方虽不至于下雪,但风却是湿冷类型。吹在外露的肌肤上,能冷到轻颤。
玥流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怪不得凌大庄主方才友情提示她要多穿点衣服,竟是为了这般。好在她一向听从庄主大人的忠告,在里面多加了几件抵御风寒的厚裳,却还是觉得有些刺骨的寒意。
皇甫华穿了身明黄凤凰双绣的亮面锦袍,外边罩了件貂毛大袄,整个人雍容华贵,不同于第一次的优雅美艳,也不同于第二次的邪魅张狂。此刻的她背脊挺直,目视前方,脚步沉稳,端的是礼仪规范,国君之气度尽显。
“陛下请。”
皇甫华看着庄主大人的身姿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回道:“殿下请。”
两大领导面对面坐着,后面一众随从负手而立,咋一看,场面凝重庄严,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殿下要怎样才肯退兵?”
“那要看陛下拿出几分的诚意了。”
“朕原本在赌,拿南陵的国土在赌,却不想竟是输得这般惨。”
“陛下当初既然敢下赌注,又怎会没想过万一赌输了,当如何是?”
皇甫华却是话题一转:“殿下可曾记得九年前的事。”
凌齐烨皱眉:“什么?”
皇甫华苦笑:“殿下果然是忘了呢。”
不知为何,玥流盈心里有股气堵着,皇甫华的问话不会是偶然,直觉告诉她,九年前,他们两个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故事。
不过转而一想,又瞬间释然。凌大庄主记忆力超群,即便九年之远,可只要他稍微上点心,没道理会一点印象也无。
既然庄主大人全然不解,那便只有一种解释,他根本不将那所谓的过往放在心里。
想到这,玥流盈不免又将目光流转到皇甫华身上。见她坐姿依旧不变,只那双眸深处的落寞一闪而过,让她心里不禁有些波澜。
几乎所有人,上至政坛上的骨干精英,皇族里的皇亲贵胄,下至平凡普通的平民百姓,文质书生,都认为皇甫华只是因为个人野心及南陵国内资源机遇才会选择快速进攻槿国城池。可她却觉得眼前这女子是真真正正打算以江山为嫁,社稷为赌,为的就是赢得一份自己属意的爱情。
这样的爱情在皇家往往可遇不可求,而她,偏偏愿意倾注所有的勇气和资本,来达其所愿。
正如那天晚上她的突然到来,决绝而又希冀地问庄主大人,是否还愿意同意和亲旨意。只要凌大庄主微微点个头,那么两国即可休战,之前南陵所给的承诺都还有效。
预料之中,庄主大人拒绝了,一丝回转的余地也无。
那时候起,她就知道皇甫华一定是对庄主大人付之了真心。
“殿下果然是好手段,好能力,不过三个月,朕便输的得心服口服。”
话题回到了正规,气氛却一直压抑着。凌大庄主混着官腔打太极:“陛下承让了。”
皇甫华却很是直接:“不是承让,我尽了全力,还是落败,确实技不如人。”
她不再用敬称,用的是“我”。
凌齐烨没答话,她便继续往下说,“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但此次破例了。出发前我认真考虑过,若是由你领军,我最多只有四成赢的把握。我有南陵的矿产,而你却有凌氏富可敌国的产业做后盾,我有十支精卫队,你却有以一敌百的凌氏暗卫。说到底,我并没有任何优势。”
玥流盈屏住呼吸,皇甫华这是在一点一点解刨自己,而且,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直言不讳。
“你很清楚形势,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
话题越扯越远。
凌大庄主微微后仰不为所动,公事公办的语气:“陛下今日来谈和,不知带了怎样的诚意。”
“殿下以为呢?”结束发表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