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来越盛,萧玉卿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服反而觉得比那些美衣华服更加凉爽,面前摆着玖瑰专门找来的缺了口的碗,摩挲着手中的‘打狗棒’,萧玉卿惬意的倚在墙上,看着人来人往,看着那些大头兵出了这个门进了那个门,不由得想,端木十七这么搜查下去,闹得民怨四起,会不会有一天官逼民反?
萧玉卿缓缓闭上了眼睛,只用耳朵去细细的感受那些动静,细碎的脚步声,来来往往的人竟然没有埋怨,不过萧玉卿即便是用想象的也会知道,那些人心中一定怨恨极了。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不快不慢,萧玉卿下意识的蹙了蹙眉,迷蒙着睁开一条缝,便看到文右坐在高头大马上,目光锐利的扫视着来往的人群。
萧玉卿下意识的抬手压了压毡帽,然后侧了侧身靠在墙上,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动作流畅,表情舒展,十分的自然,可是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有多么的惊慌,文右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周城槿也到了?
萧玉卿有些慌了,握着打狗棍的手紧了紧,本来以为花都那边刚刚拿下,时局不稳,周城槿应该正是忙着安抚新政权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听到了她逃跑的消息?
可是她昨天才逃跑,消息能传这么快?
萧玉卿觉得她不能在这里呆着了,不得不承认,她斗不过周城槿,那人城府太深,她不是对手,她自己跌进去也就算了,可是她身边的人难道也要一起拖进去?
萧玉卿想起以前收到的关于周城槿的消息,喜欢他的人说他惊采绝艳,不喜欢他的人说他狠辣无情。
周城槿的封地据说在大秦的西部一个山陵地带,听说他在那里名声大噪,听到他的名字能止小儿啼哭。
周城槿曾经带了十三个人杀退了三万人的大军,二万六的退兵一路仓皇退兵,却没有想到周城槿带人紧追不舍,路上又杀六千人,两万人被十三人追的到处乱跑,听上去很可笑,可是却让人很惊恐,周城槿一路追杀直接杀到了人家的老窝,不仅再次杀了五千军士,还杀了将近五千的平民。
萧玉卿想到这里觉得心里一缩,只看他觉得虽然面瘫冷漠,可是却也不让人讨厌,最起码安静。
可是现在,她只要想到他曾经杀人杀红了眼,就觉得心颤。
更让人她心颤的是,她分明对这个杀人狂魔有了不一般的心结。
萧玉卿蜷了蜷身子,烦躁的伸手将毡帽使劲拉了下来,盖住了整张脸,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半刻,萧玉卿快速的站了起来,拿了打狗棒和碗急匆匆走了,坐在酒楼上一直看着她的玖瑰一看赶紧扔了碎银子走了。
萧玉卿走了一半就又转身回去了,晃晃悠悠的跟着趾高气扬的文右,这小子还真是够拽的,以前跟着个质子,天天小心翼翼的,这质子一朝变成了嚣张王爷,立刻摇上尾巴了,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萧玉卿很想‘呸’他一口,文右还真觉得自己是大尾巴狼了,看看这骑在马上的样子,好像状元游街一样。
萧玉卿正暗自腹诽前面趾高气扬的人,忽然觉得脖子一凉,后脊背一僵,好像有人盯上她了,手一抖,碗掉在了地上,借着捡碗的空挡眼睛溜溜一转,并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萧玉卿直起身向前走去,可是却在一个巷子口闪身进去了,身形利落的翻过矮墙,一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的人,顿时僵住。
萧玉卿小心翼翼的抬手支了支帽子,露出了眼睛,脸色却有些发青,她终于明白一直低调穿不惯锦缎绸衣的文右为什么穿的跟个移动靶子似的招摇过市了。
原来,文右不是靶子,他是个饵儿,而她,就是那条小鱼儿!
周城槿一改之前的月白色衣衫,墨色的锦袍,同色水纹玉带,腰间配着块墨绿色玉佩压袍角,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透着寒光,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原本如玉的容颜此时看来更添冷峻。
萧玉卿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抬头眯了眼睛看他,露出一个招牌式坏坏的笑容,“槿王爷,多日不见,可安好?”
周城槿眉头微微一蹙,抬脚向她走去,脚步轻缓,目光深沉,却直直的不肯放开她,“槿王爷?”
“难道不是?”萧玉卿见他走过来,反而站稳了身形,是他算计了她,犯错的也不是她,为何她要害怕,“还是槿王爷听习惯了‘瑾世子’这个称呼?”
周城槿走到萧玉卿跟前,低头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萧玉卿你胆子大了!”
这个是肯定句,萧玉卿决定当成是赞美,“我的事情我做主,我决定自己以后走什么路,如果这就是胆子大,那么我要谢谢槿王爷的夸奖。”
“呵!嘴皮子还变利落了,看来到处跑跑,见见世面果然是不错!”周城槿忽然露出个笑容,“萧玉卿,你的事情你做主,那我呢?”
萧玉卿一愣,还待要再说话,便听到巷子里传来搜寻兵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脸色微微一顿,她还没有忘记翻墙进来的这是别人家,“等以后再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