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一张脸顿时胀得红红白白,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翠羽连忙拖着她下去了。
刚才慕春传话说的是“这次也算了”,这个“也”字是什么意思?想起昨天夜里翠柳和自己几个丫环在耳房里奚落三少奶奶的话,翠羽总怀疑三少奶奶是不是昨天就听到了什么。
翠柳被拉着回了房,不甘心地甩开翠羽的手:“我们可是明辉院里出来的人,那两个狗仗人势的臭丫头——”
翠羽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好姐姐,她们是跟着三少奶奶过来的人,在三少奶奶面前,自然要比我们得脸些。
现在形势比人强,我们何苦去拿鸡蛋撞石头,再去怄那个气?就算当个闲差也没什么,横竖不会少了我们半分月银,别惹恼了三少奶奶,到时落得个跟冯婆子一样的下场。”
冯婆子昨天被打了三十大板以后,二太太本来是让她好好将养着,指了她一个副手临时先代着差事,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大太太就以厨房事重为由,直接指了她手下的一个婆子去了大厨房。
冯婆子那里则因为办事不尽心被撸了差事,那伤啊,倒是可以一直在家里慢慢养着了。
翠柳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你以为大太太是给三少奶奶做脸吗?大太太是因为冯婆子是二太太那边的人,有这送上门来的把柄,正好把人撸下去!再说了……”
再说了冯婆子一个天天一头油烟管厨房的,怎么能跟她这样的大丫环比?
翠柳起身看了看门外,紧紧掩住了门,回头低低跟翠羽问道:“翠羽,你觉得三少爷对三少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见翠羽一脸茫然,翠柳忍不住点了她一句:“这新婚燕尔的,哪对夫妇不是蜜里调油一般?从闻涛院过来能有多远,偏三少爷就歇在了那边?”
翠羽不由愕然:“那不能吧……不是说今天敬茶认亲,大太太挺中意三少奶奶的,三少爷也一直维护着——”
话没说完,翠柳一根指头已经在她额头上用力摁了摁:“你傻啊,人都进门了,再怎么样也是长房的嫡长媳,这面子总是要的,大太太怎么可能当众给她没脸?”
“那……”翠羽也有些迷糊了,“可刚才你也听到了,要是三少爷不上心,哪里会让墨竹那样传话……”
墨竹可是反复说了几次让三少奶奶放一千一万个心呢!
翠柳皱了皱眉头,轻哼了一声:“这不是因为明天就要回门吗,是怕三少奶奶闹起来不好看吧;昨天夜里她做张做致那样子你也瞧见了,根本就没把咱们沈家的声誉放在眼里呢!”
那也是因为我们先欺生来着……翠羽不好把这话说出来,只得含混搪塞了一句:“那也未必,三少奶奶生得那么美,三少爷眼睛又不瞎,怎么可能放着这样的美人儿不喜欢?”
美有什么用,不会讨丈夫的欢心,再美也就是个摆设!
翠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翠羽一眼:“算了算了,不跟你这没志气的说这些了,你啊,就老老实实当一辈子的丫环吧!”
翠羽嘴唇嗫嚅动了动,又把话咽了下去。
人各有志,安稳拿着一个月一两的月银,等到了二十岁放出去配人然后再当个管事媳妇什么的,她觉得也挺好。
别看这府里那几个当姨娘的面上风光,真要被正房太太收拾起来,那也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玉烟院里,脸已经高高肿起的珍姨娘仰躺在梨花榻上,两个贴身的一等丫环已经折进去了,只有剩下的两个二等丫环红袖和青芽围在她身边服侍着。
红袖小心将浸了井水的冷帕子轻轻敷在珍姨娘脸上,听她“嘶”了一声,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奴婢粗手粗脚的……”
“不关你的事,”珍姨娘摆了摆手,口齿还是有些不清,“都是那个毒妇!”
这话红袖可不敢接,只得低着头尽量放轻了动作,将另外一块冷帕子敷了上去。
今天晚上,玉兰姐姐和娇兰姐姐跟着姨娘出去后就没有回来,反而是太太身边的人送了被打肿了脸的姨娘回来,还当着全玉烟院的下人宣布了,姨娘被禁足两个月,还扣了半年月银。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红袖不敢想,现在只怕姨娘吃了这么大的亏,会迁怒到她身上;幸好姨娘没有。
珍姨娘本来就不是个傻的,现在正是要笼络人心的时候,自然不会任自己的情绪坏了事。
两边脸颊挨到了冷水又涂了药膏,刚才火烧火燎的辣痛总算降了下来,珍姨娘的脑筋顿时更清楚了。
本来她也以为自己的计谋会万无一失,猫儿哪儿有不偷腥的?偏偏沈明涛还真真一派柳下惠的作风,竟然不上钩!
珍姨娘想起先前娇兰躺在血泊里的样子,那把连着头皮都被拽下来的头发,觉得自己浑身一冷,头皮也隐隐作痛,怄得在心里暗咒了一声:
这该死的三少爷,对送上门的美人儿不说欣然笑纳,也总该怜香惜玉吧?不就是一个爬床的丫头吗,哪家不是由主母来发落的,偏他硬是下得去那般狠手!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