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追过来的那名蒙面贼人还以为元静姝是摔了一跌,一脸欢喜地大步赶来:“小娘皮,你跑啊,你再跑啊!看老子一会儿怎么弄死——啊!”
一声惨叫几乎就在元静姝的耳边响起,元静姝头皮一麻,扣住她手腕那人轻轻抖了抖另一只手,元静姝听到了身后传来尸体轰然倒地的声音,然后是兵器入鞘的利落一声清响。
这人,原来不是跟那贼人一伙的?元静姝心头正在惊疑,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烨哥?烨哥!”
那人终于开口应了声:“我在!”
声音低沉雄浑,像带了塞外风沙气息的胡笛,优美的音色如同沉淀了历史一般,格外有一种沧桑感。
即使不是声控,元静姝也觉得耳朵有种陶醉的感觉,心神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远远的,有火把的亮光也照了过来:“这边逃犯已经全部抓住了,沈家的几个下人也救下了,人没有什么大碍;烨哥你那边呢?”
亮光中,男子线条硬朗的大半边脸显了出来,一片冒着青青胡茬子的下颏,几乎挨在了元静姝的额头。
借着光亮,元静姝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人,额发在夜风中扬起,无意间扫过了男子的下颏。
沈烨身子不由一抖。
月色下的女子轻仰着头,常鸦鬓,芙蓉面,冥冥中如天意弄人一般,竟在此时意外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近得不足咫尺,近到他的鼻息拂动了她脸颊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又仿佛嗅到一丝淡淡的女儿香缠绵传来……
“烨哥?你没事吧?”迟迟没有得到沈烨的回答,那边又紧张地问了一句。
沈烨像被突然惊醒了似的,猛地将元静姝一推,低哼了一声:“三更半夜还在外面闲逛,原来这就是锦城沈家的妇德?!”
这人今天没吃药出门的吧!她晚上出来走走又怎么了,她的妇德又关他什么事!
元静姝先前放松了提防,后背顿时重重磕在了后面一棵桃树上,气得想要说些什么,目光落在他腰间那条搭扣铸成熊首的草金犀带上,咬了咬下唇又闭紧了嘴。
这人是个官身,看样子还是前来剿贼的,反正以后不会再打什么交道,自己犯不着跟他争这一时口舌上的计较。元静姝轻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沈烨一眼。
沈烨心头却是不受控制地一跳,再不敢对上她那双墨玉似的愠怒的杏眼和被咬得艳色欲滴的樱唇,转身拖起尸体向着来人大步走去:“我这边也妥了!”
“烨哥你的手……”
“没事,人都抓住了?”
“是,兄弟们没受伤,就是这庄上……”
“把这具尸体先带走……”
像是根本忘记了这里还有个人一样,沈烨大步生风,很快就走出了桃林。
先前劫持劳嬷嬷的那个匪首已经就擒,被捆了个五花大绑,嘴里也塞了麻核儿,死死地压在了地上,不过眼睛还在红肿地眯着,不仅须发都烧焦了一半,身上的衣物也被烧得破破烂烂。
沈烨之前只是远远看了这边一眼,让沈延在这里救人,自己却是去处理藏在前面接应的那几个贼子去了,因此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由疑惑地看了沈延一眼。
沈延还没有说话,正缩在一边栗栗发抖的劳嬷嬷一眼看到了阔步行来的沈烨,目光在他腰间那条草金犀带上一转,眼珠子慢慢转了几圈。
来人身形雄健颀长,容貌不是时下男子那种清俊儒雅,脸部轮廓却如刀削斧凿一般,线条硬朗,眉目浓烈,一双凤目眸光灼灼,有种男人侵略性的凌厉和狂野;而腰上那条熊首草金犀带,更是彰明了来人是五品以上武官的身份。
难怪她一眼看去就觉得这男子浑身带着一种矜贵,又气势凌人。
劳嬷嬷“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多谢官爷救命之恩!还请官爷留下名姓,老婆子虽然只是个下人,也定会禀明主子上门重谢几位恩人。”
这老婆子,前世也是跟在元静姝身边的……沈烨厌恶地皱了皱眉,声音极其冷淡:“不必了!”
当官的哪有见了礼都不收的?劳嬷嬷怔了怔,抬头看了沈烨一眼,飞快地揣测了一下沈烨的用意:“官爷,老婆子的主家是锦城沈氏——”
“我说,不必了!”沈烨却突地厉声打断了劳嬷嬷的话。
见劳嬷嬷被唬了一跳,沈延连忙在一边打圆场:“这位嬷嬷,我和大人都是锦城沈氏的旁支族亲,上回你们长房的三少爷成亲,我们还来喝过喜酒呢。论辈分,大人还是三少爷的十九叔,我呢,该是三少爷的廿三叔。”
“原来是十九爷,和廿三爷,恕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听到是族亲,劳嬷嬷心里不由一松,“两位爷,今天晚上的事,到底事涉我沈家的声誉……”
沈烨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冷硬:“我手下这些人嘴严实得紧,不会对人说的!”
庄子被贼人入侵,要是事情传出来,从主到仆,庄子里的女眷们声誉都会受损。
他沈烨是要对付锦城沈家,但是还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