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郎瞧着张庄头和元静姝一边叽叽哝哝地说话,正心里焦躁着一会儿要怎么脱身,就见张庄头脸色有些发白地退开在一边,元静姝身姿款款地走了过来:“杨爷!”
杨大郎连忙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打算应对。
“家中出了这种不省心的奴才,今天倒耽搁了杨爷的时间。”元静姝一句话就让杨大郎心里稍安;张庄头这是把事情都扛下了?
看了眼已经整齐安放在平板车上的一排筐樱桃,元静姝轻叹了一声:“这樱桃本来就是个金贵东西,不能多挪动腾放,这要再折腾着几个上下,怕不得都坏了?”
杨大郎听着有戏,连忙开了声:“三少奶奶,张庄头这事我是不知情的,但是咱们在商言商,这些个樱桃本来就是大太阳下摘的,经不得多折腾,如今放都放好了,不如三少奶奶就给我几分薄面,把今天这事儿给抹过算了?”
“张庄头那边交待,应了杨爷这边装去一千五百斤樱桃?”元静姝也不直接答话,却反问了一句,目光落在那十来筐樱桃上面打量着。
这一千五百斤樱桃,他可都找好下家了的,今天一天是运不完,还有三五天慢慢摘慢慢运的!杨大郎心头一跳,急忙说道:“不瞒三少奶奶,我这头跟张庄头已经交了定金,那头也收了别人的定金的!”
元静姝将脸一板:“定金不定金的,底下背主的奴才做怪,我们这些当主子的可是一毫银子都没见过,我也不瞒杨爷说,你这事就是拿到公堂上去说,也跟我沈家没关系!”
这事要着落也只着落在张庄头身上,可要是推到公堂上了,张庄头首先要问的就是贪墨主家财物的罪名,别说他一个奴才屁的身家都没有,全是主家的,就是他的人,都是主家的!
沈家转手连人都可以卖去那黑煤窑子里,到时他到哪里去找张庄头退什么定金?自己还得几倍偿还下家的定金呢!那下家敢接他的货,可也不是什么他能惹的主儿啊!
杨大郎口气立即就软了:“三少奶奶,承你唤一声‘爷’,其实我就是个风里雨里苦打苦熬出来的小生意人,这一摊子生意要是砸了,我这、我这真是好几年的本都折进去了!”
元静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为难:“这个……周爷那边我今天早上才见过,他可是我们这樱桃庄子的大户,你这边的一千五百斤樱桃,本来就是扣的他那边的,更别说他那边还是八钱一斤的价呢……”
张庄头私下找杨大郎交易,不敢要高价,只跟杨大郎谈到了六钱一斤的价格。
杨大郎心里盘算了一回,如果这回能够顺利把樱桃拉回去,就算跟周大户那边的价格一样,他也不亏。生意人最怕闹到公堂上去,这事能在这里解决了最好!
这么一想,杨大郎立即就接了话:“还求三少奶奶通融这一回,我本来是不知情的,既然现在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也不敢少了沈家的银钱;就跟周爷那边一个价罢!”
元静姝挑了挑眉:“可要是周爷知道我给你通融了……”
“三少奶奶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我、我可以现付给三少奶奶银钱!”
现付?瞧着杨大郎急晃晃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银票,元静姝唇角轻轻弯了弯:“这样啊,唉,老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杨爷既然说得这么可怜,谁叫我是个心肠软的呢……”
八钱银子一斤,一共一千五百斤,除去预付的两百两定金,一千两银票到手。
元静姝轻轻摇着小团扇,向抹着汗水押着平板车远走的杨大郎作别,转身走了回来。
元静亭轻轻抖着几张字纸,拿给了妹妹:“张庄头已经画押交待了。”
瞄了眼上面张庄头的签名和红灿灿的指纹印,元静姝心情一片大好:“加上他收的两百两定金,一起让他吐了一千六百两银子出来,也就是掐了个耳朵尖而已。”
元静亭点了点头:“人心如此,既让他觉得花银钱脱了灾值得,又免得逼得他狗急跳了墙;我已经让忠叔跟着他回去取银票了。”
“这事,他打死也不会去跟大太太那边说,就想着在我这里私了了。”元静姝仔细看了眼那份笔录,伸指轻轻在上面一个名字上轻轻一点,“张庄头这里我本来也就是只想刮点油水下来,重头戏还可着落在这人身上呢!”
元静亭目光微凝:“一会儿我陪着你。”
知道哥哥是关心自己,想陪在一边坐镇,元静姝心头暖融融的,一边交待了又夏几句,一边和元静亭转回庄子去了。
又夏得了话,绕向另外一条路走了,左右瞥着没有人注意,这才在一家茅草屋的后门停了下来:“武婶子在家吗?”
破烂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武婶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急急把又夏让了进来:“又夏姑娘快进来!”
等又夏一脚走了进来,武婶子探头出去左右看了看,见外面没有人,这才飞快地关了门:“又夏姑娘,我说的那事……”
又夏笑着先取了两锭十两的银锭子出来:“你家二伢子看的没错,那边是有些鬼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