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静姝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哥哥好厉害,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特别有信心了!”
元静亭被妹妹夸得脸上微红,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是我家宝儿能干,要不是你有药物面脂的方子,哥哥想破天了也没用!”
元静姝偏头躲开了哥哥的手,嗔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得了,我们兄妹两个也别在这里互吹互擂了,苏姐姐那边还未必就肯答应呢!”
苏家庄上。
苏宛手中捏着一把玉工雕刀,正全神贯注地雕刻着一支红翡簪子,随着刀头一勾一划,簪头一朵莲花已渐见轮廓。
轻轻吹掉雕琢下来的玉屑,苏宛换了一把刀头更精巧的雕刀,动作极慢地开始了精雕,半个时辰后,苏宛的手中宛然出现了一朵艳丽盛放的重瓣莲,花形轻灵极妍,就连中间细如发丝的花蕊都仿佛真的一样。
苏宛这才轻吐了一口气,将簪子小心放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手。
早在旁边站了多半个时辰的阿蛮才敢委屈地出声:“小姐,你怎么又雕起来了?三少奶奶吩咐过,你脸上的药一干,就要换新的呢!”
苏宛摸了摸脸上的药糊,微微一笑,转身坐到了妆桌前:“这不刚干吗?还不快过来帮我换药。”
阿蛮也顾不得抱怨了,连忙上前在苏宛脖子上围了块大帕子,净了手小心地把之前敷在她脸上的药糊一点点掰下来,又将一团湿漉漉的药糊拿药挑子仔细糊了上去:“小姐,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有点凉凉的啊。”苏宛仰脸闭着眼睛,因为不能张大嘴,只能含混着答了一句。
这药糊正湿着呢,当然会觉得凉了……阿蛮先前还期待的眼神不由黯了黯,难道三少奶奶的这药也没有什么大用?
睁眼看到阿蛮的脸色,苏宛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你当静姝妹妹会炼仙丹呢,什么药不要几天才见得了效?”
“是奴婢心急了……”阿蛮压下了心里的轻叹,仔细给苏宛脖子上轻柔缠上了几圈棉布,免得药汁淌下来污了衣服。
见苏宛又起身去拿那支红翡簪子,阿蛮忙劝了一句:“小姐还是先歇歇吧,这会儿这些也不是什么紧要东西非要赶出来——”
玉琢坊被姓洪的那一家到处抵着一闹,无论是主顾也好,玉料商也好,谁喜欢跟一家老是有人闹事的店铺做生意呢?
加上洪家父子俩仗着手艺进了在几个城池都有分店的珍玉阁当了玉雕师傅,珍玉阁财大气粗,一句话发下来,锦城的玉行商会也对这事态度微妙起来。
把手中客人定的货做完以后,玉琢坊就逼不得已先歇业了。苏老爷担心女儿心情郁闷,所以让苏宛过来庄子上散心;现在哪里还要苏宛再赶什么工呢?
苏宛只轻轻摇了摇头:“你别管,我做这个有用。你去厨房里看看,晚间静姝妹妹还要过来,你去盯着他们做几个好菜。”
想起早上小姐还特地问了元氏兄妹的口味偏好,阿蛮忙应了,又傻乎乎地问了一声:“就做三少奶奶喜欢的,还是元少爷喜欢的也一起做?”
想起元静亭看向自己时那双晶亮的眼眸,苏宛瞪了阿蛮一眼:“一起!”盯着阿蛮出了房间,脸上却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只是手指抚到脖子上缠着的一圈棉布,又轻轻叹了一声。
是她自作多情了,连玉琢坊都要关门了,她现在又只是这样子,元静亭如今已经病愈,年纪不大身上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头脑又聪明,性子又好——
她就是中意他又怎么样?她跟他,不配!
苏宛手中的玉工刀又熟练地动了起来,随着太阳西斜,一枝璀璨如火的红莲簪子在纤秀的手中慢慢成形……放下玉工刀,凝视着自己刚刚做好的成品,苏宛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是眉间却慢慢拢上了一抹轻愁。
转身走回来还想请示件事情的阿蛮有些迷惑地抓了抓脸:说是来庄子上散心,她怎么觉得小姐的心事是越散越多了?
又换过一道药后,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听到下人禀报沈家三少奶奶登门拜访,苏宛连忙戴上了面纱,迎了出去。
“苏姐姐,我们上门蹭饭来了!”
见苏宛迎了出来,元静姝笑着快步走近,冲她眨眨眼,示意她看向自己身后,装作压低了几分声音:“不过我哥哥不好意思蹭饭,特地给你带了礼物。”
跟在妹妹身后走来的元静亭脸上不由一窘,僵着手臂将一篮子精心选出来的樱桃递了过去:“苏小姐,这一次,还请你不要嫌弃……”
不是元静姝带的,而是元静亭带来的礼物?是因为元静亭是兄长,还是另有含义?
看着一篮子红得发紫的樱桃,苏宛眸光轻闪。那天他在樱桃园里误会了自己时,就把摘下来的半篮子樱桃送给她赔罪,那时她不肯收,这人今天竟然又带了樱桃过来当礼物……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沉默,又似乎过得很久,元静亭举着那篮子精心选出来的樱桃,目光真挚而固执,心里却一下比一下跳得厉害起来:苏宛……她会收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