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大太太已经回复了一脸慈爱的笑容,伸手扶住了给自己见礼的沈明友,装作不经意地半开玩笑了一句:
“友哥儿出去这么些日子,在外面是愈发历练出来了,这一举手一投足气韵天成,也不知道会迷了多少姑娘家的心去!”
沈明友外形不错,去年又才中了举人,不可谓不是年青有为,加上他虽然不像沈明松那样贪花好色,不过读书人红袖添香的一番风流还是有的,出去赴个宴、坐个席,也经常会招几位粉头伴着。
听到大太太的话,沈明友并不觉得有什么,含笑答了:“我现在哪里敢跟三弟比──外面可都说三弟是我沈家的麒麟儿,只等着这次秋闱过了,我们正好结伴去跳龙门呢。
何况大伯母还给三弟觅得了三弟妹这般神仙妃子似的人物,三弟和三弟妹往前面一站,我跟绮琴都得自惭形秽,退到角落里去了,哪里还迷得了什么姑娘家?”
听到大太太之前说的话,梁绮琴回想起丈夫几次回来时身上的香粉味,心里正在暗恨,一下子听着丈夫这么一说一比,觑着他扫着元静姝的眼风,心里那一坛子醋顿时翻了起来,假意顺着丈夫的话说下去:
“是啊,三弟妹这是才嫁进来还没怎么出去应酬呢,要哪天再打扮打扮去赴了宴,这可让满锦城的女眷们怎么活啊?”
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元静姝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儿,家世却是对沈明涛毫无帮助的,今后这岳家的力是一点都别想着能仰仗的。沈唐氏一直对这个不满,听到大孙子媳妇这么一说,脸上就沉了沉:
“咱们这样的人家,一举一动就该有端庄矜持的气度,皮里弄得再花里胡哨的,又有什么用?到时出去不是与人结交应酬,而是直接跟人结仇了!”
“是,孙媳记下了,”元静姝脸色不变地应了,淡笑着瞄了梁绮琴一眼,“以后那些金啊玉啊的簪钗绝对不会三支四支地往头上插,那些大红大绿的衣裳也绝对不会往身上穿,一定往端庄上面打扮。”
梁绮琴脸色一下子就胀得通红。
她今天刚回来给老夫人见礼,想着讨老夫人欢心,打扮得就格外艳丽了些;除了一贯的浓妆,头上正插着一套四支新打的金簪,为了彰显她才是沈府嫡长媳妇儿的身份,身上还穿了一件特意挑出来的大红褙子,偏偏那褙子的斓边绣的是绿色的蔓草纹——
再加上元静姝先前看她的那一眼,竟是活脱脱就是说的她了!
梁绮琴差点气炸了肺,元静姝却伸手捂住了嘴轻轻“啊”了一声:“大嫂,我、我不是说的你,祖母,我刚才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
沈唐氏没想到自己针对元静姝的话会应到梁绮琴身上,当着大儿媳妇的面也不好偏颇得太明显,只好装作含糊地应了声。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暗里想贬低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明明白白地点出来?!梁绮琴气得身形晃了晃:“你——”
不管元静姝是真傻还是装傻,总之二房的脸是被打得啪啪响了!大太太心里暗笑,一脸关切地看向梁绮琴:
“友哥儿媳妇,你弟妹年纪小嘴上没个轻重,不过这心一直是好的,你这当大嫂的肚量大气度大,可别跟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计较。静姝,还不快过来给你大嫂赔个不是?”
元静姝打蛇顺杆爬,立即起身向梁绮琴一福:“大嫂,静姝刚才那话真的是有口无心的,早听说过大嫂最是个贤良人儿了,大嫂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一个贤良的名头扔出来,梁绮琴想着老夫人一直赞许的大家气度,为了自己在老夫人面前的形象,只得深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迸出了两个字:“不会!”
扫了眼厚着脸皮不按常理出牌的元静姝,沈唐氏也觉得胸口堵了一团闷气,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老大媳妇,友哥儿回来,这家宴可是安排好了?你可盯着点别出了什么疏漏!”
知道这是老夫人不耐烦看着她杵在眼前,大太太面色不变地起身行了礼:“那儿媳这就过去看着了。”
元静姝知机地跟着站了过去:“祖母,静姝陪母亲一起过去打理。”
沈唐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盯着那婆媳俩出去了,转头一脸慈爱地跟沈明友嘘寒问暖起来:“友哥儿这一趟跟着你父亲在任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吧?”
前年沈明友中举之后,翻过年就跟着父亲去了曲城,一边跟着曲城一位有名的先生学习,准备明年的春闱,一边也跟在父亲身边做的事,多长些阅历和见识。
听到祖母问起,沈明友连忙捡着几样好听的和老人家感兴趣的说了,果然逗得沈唐氏呵呵笑了起来。
二太太田氏也逗趣说了些话,瞧着老夫人有些疲倦了,这才带着儿子媳妇告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白露院,二太太瞥了一眼梁绮琴依然扁平的肚子,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拉了下来:“这一年多在曲城,你们也没寻个大夫好好看一看?”
沈明友成亲快三年了,梁绮琴还是一无所出,先前也找沈家自己的大夫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