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为了自己想也好,为了儿孙想也好,谁不想自己活得更长一些呢?听得常大夫这么一说,童老夫人看向元静姝的目光顿时更加亲切起来:“常大夫啊常大夫,你真是身在山中啊!这位小神医,可不就是你们东家府上的么!”
见童老夫人的目光看向一边一位年约十五、却已经作了妇人打扮的女孩儿,常大夫仔细一想,有些不敢相信地惊呼了出来:“原来神医竟是三少奶奶?果然是‘开元遇春’的后人啊!”
元静姝搭着又夏的手站了起来:“可不敢当老夫人一句‘小神医’,这都是老夫人命中的福运,静姝不过适逢其会、顺势帮了一把罢了。”转向常大夫微微笑了笑,“老夫人这里还要开方子调理,不知常大夫……”
元静姝也看了出来,这位常大夫是寻常就给童老夫人看诊的,她横截里一脚拦了这一回,虽然是事出紧急,语言上总得客气点。
“鲁班门前岂敢弄大斧?”常大夫连连摆手,又一脸希翼地殷殷看向元静姝,“不知道三少奶奶刚才施救是用的什么手法,能否给老朽讲解一二?”
一边的华夫人瞧着元静姝扶着丫环的手站起来,身子还微微晃着,忙走近按住了她:“静姝快坐下快坐下,讲礼数也不在这个时候。”
元静姝道了谢,依言坐下,略带歉疚地答了常大夫的话:“这就对不住常大夫了,适才我用的是家传的一套针灸之法施救,不便跟你讲解。”
“原来三少奶奶刚才施的是聚灵续命针?!”常大夫惊呼了一声,神色中竟是大为懊悔自己刚才没能赶上在一边看上一眼,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地问了一句,“老朽跟沈氏医馆签的合约乃是定契,除非东家革了我,否则我再不会转到别家医馆的;不知道三少奶奶一会儿开的方子,能让老朽看一看吗?”
时下有句俗语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很多技艺都是父传子、师传徒,师徒之间也是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外人想要一窥究竟,没进这门是不用想的。
所以常大夫才把自己会一直在沈氏医馆供职的事先说明出来,就是想借着沈家是东家这事,能让自己讨得些许便利。
元静姝装着为难地想了想,看了童老夫人一眼,勉强点了点头,不过却是加了一句:“常大夫自己看看也就罢了,我这方子可莫要传出去。如果不是想着老夫人这里时常会唤到你,你看了我的方子后心里更有数些,我也不会开这个口子了。”
常大夫感激不尽地连连点头,就差没站在一边侍候笔墨了。
其实把方子给常大夫看,对元静姝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大家要是都固步自封,科技还怎么发展?
不过这个时候比较特殊,元静姝出手救了人、施了恩,自然就要把这神医的谱摆足,让人觉得这是大恩,不会因为她的年纪而轻视了这恩情去;这人情,她拽在自己手上以后可有大用的!
笔墨很快就被太守府的丫环们奉了上来,元静姝持笔一挥而就,搁笔后却疲惫地扶了扶额头,细细说了服药的禁忌后,又不好意思地跟童府几位主子道了歉:“刚才太过用神,这会儿竟是觉得疲累得紧,真是失礼了。”
华夫人连忙看着自己身边的大丫环,一迭声地吩咐了下去:“云雀,你快带人去把倚竹轩安排好,再让人抬两顶软轿过来。”转头跟童老夫人禀了一声,“母亲,一会儿您这里先回去服药歇着,静姝这里您也放心,我安排她先在倚竹轩歇上一阵,养养精神。”
见元静姝开口想推辞,华夫人连忙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担心,你可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难不成我们还让你这么一身疲累地赶回去不成?你婆母那里我自会去跟她说,她那里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只管过去歇着,我吩咐人一个都不许扰了你就是!”
元静姝连忙谢过了。
华氏办事周全,安顿好了元静姝,以后有什么事还能搭上这位神医的线;童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见软轿过来了,让人扶着先上了轿,回自己院里去了。元静姝也跟着上了软轿走了。
童老夫人脉相平和,服药后就需要入睡,不宜吵闹又不必让儿孙们在床前服侍,反正她跟大家也照过面了,这寿宴自然还是照开下去。
童太守脸色平和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跟华夫人低语了几句,特意冲沈大太太含笑点了下头,转身先走了。
水榭中诸位女眷眼尖地瞥见两顶软轿先走了,心里正在揣测,华夫人一脸喜色走近了沈大太太:“静姝这孩子果然不愧是元家出来的,都说医者父母心,这孩子也真是,刚缓过一口气,就急着要给我家老夫人诊脉开方子。”
不管元静姝是性格执着还是真的识趣,她能送佛送到西,沈大太太这时都只有欢喜的,连忙道:“她小孩子家家的,休息休息元气就缓过来了,自然还是老夫人的身体要紧。”
华夫人笑着接了话:“正想跟沈太太你这里讨个人情,我送了静姝先去休息了,叮嘱了人不许打扰她;一会儿还请沈太太你在我这府上多玩一会儿,可不许怪她误了时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