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煌一口气先跑到了鉴金当铺,当铺掌柜和几个朝奉正在不知所措地团团转着,眼睁睁看着十几名彪形大汉将库里的东西一箱箱搬了出来。
见沈国煌和沈立德过来,当铺掌柜连忙急步跑了过去:“大老爷,三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不等沈国煌和沈立德两人开口,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就拿着契纸走了过来:“沈大老爷,沈三老爷,你们来得正好。这白纸黑字可是写得分明,你沈家拿这铺子地契作抵押的,如今抵押期限到了,你们一没还银钱,二没交货物,我们常爷说了,只好对不起你们了!”
沈国煌一脑门的汗水顾不得揩,先拉着管事问道:“小哥贵姓?”一边用袖子遮着就递了一张银票过去。
管事忙甩开了沈国煌的手:“免贵姓申。沈大老爷,你可别害我,我也是奉了主子的命行事,这通融的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
“申管事有所不知。”沈国煌平常都是养尊处优的,被个管事当众甩了脸子,却还是不得不忍气软语解释,“我已经跟莫师爷说好了的,我们沈家不是不还钱不交货,只是这药材还在路上,要稍晚几天……”
申管事拿着那张契纸的手抖了抖:“沈大老爷,我只是下面的管事,你也别难为我,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那莫师爷——”
“莫师爷?”申管事鼻子孔里喷了一股气,“莫师爷今儿一早就被我们二爷带走了,他账上不干净,敢在常家捣鬼,二爷那里有他好受的!”
这一片儿不是常三爷管吗?什么时候又蹦出来个二爷了?
沈国煌愣了愣,连忙问道:“那常三爷呢?莫师爷可跟常三爷说过——”
“常三爷?”毕竟是说到主子,申管事语气还是恭敬了些,“莫师爷出了事,三爷急着回本家去解释情况呢,一大早就走了!”
“走、走了?”沈国煌如遭雷亟,一把抓住了申管事的手,“那、那常三爷就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有啊,”申管事一句话燃起了沈国煌的期望,下一句却将他这份殷殷期盼击得粉碎,“三爷把这些抵押契书都交给了二爷,请二爷接管好这些账呢!”
接管好这些账……这些账里面就有他沈家的铺子啊!沈国煌眼前一黑,往后倒了下去。
“大哥——”
“老爷……”
两间铺子固然是笔大资产,可这也是公中的,分摊到各房头上也不是承担不起,再说了,只要那几船药材运回来,这两间铺子虽然没了,但是过些日子银钱还是会回本的。
沈立德没想到沈国煌居然这么受不住打击,会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连忙扶住了他:“大哥,大哥你醒醒啊!”
申管事早远远站开到了一边:“沈三老爷,你们大家可是都瞧着的,我可什么都没动作,是沈大老爷自己晕过去了!还有,你们当铺的东西,我是都着人小心搬出来了,你们自己让你们掌柜和朝奉照着账本点数吧,一件都不会少了你们了!”
沈国煌虽然晕过去了,可常家的人确实没有动过手,常家的势力又远远不是一个锦城沈家能够抗衡的,沈立德和沈明东哪里有那胆子诬赖到常家身上呢?只能一左一右扶住了沈国煌,急唤跟来的长随先往旁边的铺子去借张椅子过来。
瞧着沈家这边几个人的模样,申管事撇撇嘴没说什么,可是他手下几个小管事却低低嘲笑起来:“申爷,这位就是锦城沈家的家主?听说以前还当过太医院的院判啊,怎么这么经不住事?不就是两间铺子嘛……”
“当初是当初,沈家从燕京搬回锦城,外面瞧着雄,只怕里面早没落了吧!不然也不会为着这么两间铺子就急火攻心地晕过去……”
“嘁,还家主呢,这点儿胸襟都没有……”
沈明东听在耳朵里,只觉得脸上臊得慌。他这位大伯在锦城住了这么几年,怎么倒住出一身乡气了,两家铺子被拿去了固然心疼,可沈家毕竟是锦城望族,这家主的气势又怎么轻易坠了,被人小瞧了去呢?
瞧见沈国煌的长随常山已经跟隔壁店铺张罗着借了椅子,沈明东不想还继续呆在这里丢人,暗中给自己父亲使了个眼色:“父亲,大伯这样坐在这儿也不行,我们还是赶紧把他送去医馆吧!”
医馆……里面还有几个他亲信的大夫,要是有机会做点手脚,不说让大哥醒不来,就是趁机先让大哥身子弱下去也好……
“对,刚才真是急糊涂了,幸好东哥儿你提醒我了!”沈立德眼珠微转,连连点头唤了马车过来,“快,快先把我大哥送去医馆!”
常山连忙扔了椅子,跟着跑了过来。
还在昏厥中的沈国煌被几人七手八脚地抬上马车,飞快地驰远了;与此同时,鉴金当铺的招牌已经被申管事指挥着人摘了下来,“砰”的一声扔在了当铺掌柜和朝奉面前:“得了,扛着你们的招牌赶紧点数走了!”
元静姝给的药,看来是慢慢开始起作用了。对面茶楼二楼的雅间里,沈烨微微眯了眯凤眸,注视着被那块招牌砸起又慢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