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煌等人黑鸦鸦的一片全跪了下来:“母亲(祖母),息怒啊!”
沈明东看着深深将头叩在地面上的父亲,一瞬间只觉得怒气填膺。如果不是他们三房辛辛苦苦地打理沈氏医馆和药铺,大房二房哪来的银钱去享受、去做官、去赴考?
到头来,为了别人做的坏事,三房却要被拿出来顶锅!这口气,他咽不下!沈明东挺直了身子直视着沈唐氏就大声说了出来:“祖母,孙儿不服!这事根本就不是我们三房做的,您不能凭几个下人的一面之词就定了我们的罪!我们三房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地打理庶务——”
沈立德听到儿子开声,想去制止时已经来不及了。果然,沈唐氏已经连连气笑道:“好好好,果然是老三养的好儿子,我还没老到那一步,这都指到我鼻子上来了!等我以后七老八十的动弹不了了,是不是还要靠你们给我赏口饭吃?!”
一头说着,沈唐氏一头就往椅背上仰倒了过去,杨嬷嬷惊呼了一声:“老夫人!老夫人厥过去了!”
沈国煌和大太太、二太太一众人等连忙围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把脉的把脉,沈唐氏这才咳了一声,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拉着沈国煌的手,声音哽咽道:
“老大,我对不起你父亲啊,你们几个兄弟,我是没办法再帮他看住了!到时我到了黄泉下面可怎么跟他说啊,兄弟阋墙,连孙子都大逆不道敢顶撞我了,沈家这是要散了啊……”
沈国煌心里咚地一跳,目光扫过低垂着看不清脸色的沈明友,回头看向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立德,脸上现出了一脸悲切:“母亲,是儿子这个大哥没当好,没教好三弟……”
“老大,你虽然是当大哥的,只是下面的弟弟年纪都这么大了,借着家族的庇护长硬了翅膀,早生了异心了——”沈唐氏沉痛的一声长叹,看向跪在地上双拳握紧,手背青筋直冒的三房父子,和一脸不敢置信的黄氏,舌尖缓缓吐出了一句话,“树大要分枝,这个家,也是时候分了!”
黄氏不由颓然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母亲——”
沈立德却挺直了身子,直直看向沈唐氏:“母亲既然要儿子分家,儿子不敢违逆,只是,这家到底怎么分,还请母亲示下!”
三房虽然暗中攒了些钱财,但是辛苦这么些年,早就将沈氏医馆和药铺看成了自己所有,而且没有三房,沈府当初返归锦城的时候,哪里就能这么快站稳脚跟?
分家,行!但是他们要分得他们必得的那一份!
沈唐氏盯着沈立德,面上露出了奇怪的笑意:“杨嬷嬷在这里陪着我,老三留下,你们都先退到外面去,我有话跟老三说!”
沈立德心头一跳,突然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一众人等互视了一眼,带着不甘心和一头雾水退到了外面。沈唐氏静默了片刻,才低低开了口:“老三,你这些年在生意场上往来,也是辛苦了。”
嫡母这个时候跟他说辛苦,是什么意思?沈立德立即警惕起来。
“说起来,男人谈生意,少不了在那些花楼里喝上几杯,听个小曲儿,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可是老三,你不该把逢场作戏的事,看成一片深情啊!如今这大的在外面养了几年了,小的瞧着聪明伶俐,有些读书天分,听说在私塾里也颇得夫子赞赏啊……”
沈立德额头顿时冒出了一阵冷汗:他在外面养外室的事,明明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露出来,就是经常跟他一起出去打理生意的大儿子明东都不知道,这老虔婆是怎么知道的!
沈唐氏悠悠叹了一声:“这做生意,总是要有人脉才行,靠着不是一母同胞的嫡兄总是不大妥当,所以不如自己养个读书胚子,以后要是有了出息,你脸上也更加荣光——老三,打小儿起,你这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就比老大老二多啊!”
沈立德想到自己偷偷养在外面,一看就是个读书苗子的小儿子,慢慢伏低了头:“母亲,不管怎么样,南儿、南儿他毕竟也是沈家的子孙啊……”
是沈家的,可又不是她的!沈唐氏接过杨嬷嬷端过来的一盏茶,轻轻揭开了盖子,“咔”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慢慢品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伏在常青院正厅屋顶上的一个黑影将先前揭开的一块明瓦轻手轻脚地放归了原位,身形轻轻一纵,就隐没在了阴影处。
很快,正在家里悠闲吃着西瓜的元静姝就得到了陈皮送来的一封书信。揩了手打开信笺,元静姝匆匆扫过一眼,“扑”的一声笑了出来:“分家?姜果然是老的辣,大兔子病了,死的是五兔子!”
又夏一头雾水:“小姐,为什么大兔子病了反而是五兔子死了呢?”
“今天这事是二房下的暗手,可沈老夫人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就把这事栽到三房头上了,这会儿沈府里头已经议定了,庶出的三房心思歹毒,不敬长辈,沈老夫人做主,要把他们分出去。”元静姝慢慢悠悠地将那纸信笺折好,拿在手中轻轻拍了拍,“这么说,一时半会儿的,大房那边还顾不上管我这一头了?”
这沈唐氏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