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方有些不安地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觑着外面没见人影,再次起身想走出门。才刚撩开帘子,门外角落里蹲着的两个粗壮婆子就一下子蹿出来拦住了他。
沈文方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住了自己有些焦灼的语气:“两位婶子,既然大太太有事还没有回来,我还是先回去吧,大太太要问什么事,下回再使人唤我过来就是。”
“哎哟,方二爷,这可不成!”一个婆子一口就堵住了沈文方的话,“大太太交待过一定要你在这儿等着的,事情等她回来了再说。我们做下人的只有按着主子的吩咐做,要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是要挨板子了!”
另一个婆子则跟在旁边帮腔:“是啊,方二爷,你就别为难我们当下人的了!”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前面挨近来。
眼瞧着那婆子挺着胸脯就要跟自己撞上了,沈文方只得退开两步,有些气恼地开了口:“那你们先让开,我要去方便!”
一大早的,也不知道什么事,大太太让人唤了这位方二爷过来自己却出去了,只留了话绝对不能让沈文方离开,沈文方被拘在房间里是灌了一肚子茶水,想去如厕方便也是正常的。
两个婆子互视了一眼,张口就唤了两个小厮过来:“你们两个,服侍方二爷去如厕!”
两个小厮立即一步不离地跟在了沈文方身边;沈文方本来还想借着如厕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先走,这一下却是被人守得死死的了,只得老实方便之后又坐了回来,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起来。
沈大太太虽然让他帮着管了些沈四小姐出阁的事,可是他的账目是绝对清楚清白的,自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人的,那沈大太太还非要用这种手段强留下自己……
沈文方猛然想起了前些天自己在回事处被人下药的事——想来想去,现在可能就是为着这事了!只是不知道沈大太太究竟是幕后之人,还是……
沈文方正在想着事,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声响,连忙站到窗户前往外窥视;只见沈大太太带着一群丫环婆子脚步匆匆地回了明辉院,瞧着脸色却十分不好看。
过得半刻,沈明涛也急急走了进来,一众丫环婆子立即退到门外,牢牢把住了门,个个脸上都很是凝重肃穆。
沈家这是出了什么事?沈文方见沈大太太已经回来了,却半天也没有人来叫自己过去,心里的不安更浓了。
沈大太太的内室里,所有的下人全部都被摒退了出去。沈明涛瞧着母亲这作派,心里不由一个咯噔:“母亲,元氏那边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您不是把沈文方也拿在手里了吗,那元氏还敢犟筋?”
沈大太太长吸了一口气,看向儿子声音低落道:“元氏……她有证据证明自己并没有和沈文方通奸。”
“她有证据?”沈明涛诧异地挑了挑眉,“母亲莫要被她的话哄了,她再有什么证人,我们这里只要沈文方在通奸供述状上签了字画了押,她有证人也做不得数的!”
沈大太太一把抓紧了儿子的手:“涛儿,你好好回想回想,你和元氏那天新婚之夜,你到底有没有破了她的身子?”
那天夜里……沈明涛仔细回想了想,觉得脑中还是有些模糊:“那天来敬酒的人比较多,我是有些喝多了,不过……”
听到儿子这样说话,沈大太太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的底:“涛儿,我们都被元氏就奸滑的小贱人给骗了!她那天晚上就一直在装了!”
“被元氏骗了?她装什么了?”沈明涛脸色微变。
“今天我过去本来是想扣着沈文方在手里,也是捏着她一处死穴,可是元氏不仅知道当初我让焦嬷嬷下给她和沈文方的药是海玉晶和孽生花,还早就做了准备。
我还一直以为她跟沈文方成了事,没想到今天她亲口告诉我,就是我们押着沈文方画了供也没用,因为她根本就还是完璧之身!”
沈明涛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
一想到自己的秘密居然早就被元静姝知道了,而那女人还一直装着什么都不知情,演了这么久的戏——在元静姝眼里,自己为了掩盖真相做出的种种,岂不是跟耍猴戏似的,可笑之极?!
一想到这个,沈明涛就觉得跟吃了屎似的,吐又吐不出,梗在心里难受到了极点:“元、静、姝!好一个元、静、姝!”
他一直以为元静姝家境已败,兄长病弱,就是孤苦无依的一个弱质女流,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如此心机深沉,从一进门开始就——
沈大太太瞧着儿子的模样,忍不住垂起泪来:“那该杀的小贱人还说,如果今天申时之前我们不去她元家写下和离书的话,她就去童太守府好好拜会童老夫人……”
元静姝要在这个时候去拜会童老夫人,肯定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童家那几个女眷知道了,只怕很快锦城的上流圈子都会知道——
一想到自己的秘密会成为整个锦城大街小巷谈论的笑资,沈明涛就紫胀了面皮,一拳狠狠捶在了桌子上:“写!我现在就过去写和离书!”
桌上的一只茶盏生生被震得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