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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真的是太漫长了。
明镜的内心是孤独的,尽管她自己不承认。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每逢春节,她都会有一种孤寂无根的感觉,清冷双绝地待在空荡荡的公馆里。
从前,明台小的时候,她会有一种“家”里很热闹的错觉。
桂姨在厨房做着年夜饭,穿着大红锦缎袄的绵宝宝明台在客厅里拍小皮球,丫鬟陪着他玩。明楼在客厅里写春联,阿诚给他研着磨。自己忙里忙外,祭祀、摆宴、放灯。
一家人到公馆门外的小街上去放鞭炮。
明台胆子最大,每次都要自己去点地炮,刺刺刺的声音嘭嘭嘭地响,明镜总要遮着耳朵,大声叫着阿诚,快把小少爷给抱回来。
明台总是咯咯咯地笑着,跑着,穿梭在烟火中,让阿诚追着他跑得满头大汗。
此刻,她孤独地面对着年复一年飘落在公馆路灯下的雪花,她真的很想让时空倒转,让自己也变成一个小女孩,在母亲的怀里撒着娇,跟父亲一起玩“九连环”,尽情享受家庭的温暖。
老式相框里框住的不只是流动的岁月,还是静止的永恒。父亲和母亲的笑脸,自己如花的笑靥永远定格在往昔的老相片中,再美丽的烟花终究也会在绚烂中破碎。
今年的春节真是冷寂了,她想,厨房里只留了一个老妈子做了些应景的饭菜,其余的佣人都回家过年去了。
明台远在香港,说是留在港大过年了。兵荒马乱的,她也没有要求小弟来回奔波。明楼说是要赶回来,现在看来,也是口头一说,自己偏偏当真了。
远处,爆竹声此起彼伏,预示着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
忽然,一大束燃放烟花的嗖嗖声破空而来,就在明镜的眼前绽放开来。她震了震,感觉到了什么。艳丽多彩,五光十色,照亮了明公馆的上空。
明镜赶紧走出门去看。
果不其然,门口的草坪上,明楼和阿诚正在燃放烟花,一束一束又一束。明楼和阿诚都穿了簇新的立领长袖中式棉袍,一看就知道是精心准备好的。
明镜心中漾起一丝温暖,家人就是家人。
明楼回眸看到明镜,笑吟吟地走过来,拢了拢袖子,朝着明镜开玩笑似的半作揖,朗声说:“大姐,新年快乐!”
又一束烟花冲上云霄。
明楼真是煞费苦心,只为了博自己开心一笑。
明镜终于笑了。
“红包。”明楼向明镜伸手。
明镜打掉明楼的手,说:“你今年贵庚?红包?”
明楼笑说:“自古以来长姐为母,姐姐是明家的长辈,我在姐姐跟前,再大也是孩子,自然就要讨赏的。”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伶俐乖巧?”
“要钱的时候。”明楼说。
阿诚偷笑。
一片烟花灿烂,爆竹声如狂雷撕裂夜空。远处,证券交易所、上海银行等高悬的大型座钟敲响了新年的钟声。
灿烂的烟花下,茫茫的银色世界中,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明公馆的草坪上。
“大哥,大姐,我回来了。”
明台穿着一身挺拔的学生装,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长围脖,拎着一只皮箱,呵着气,一张脸冻得通红,他扔掉皮箱,朝明镜跑过去。
“大姐,新年快乐!”明台扑上去抱住明镜,说,“我的新年礼物。”
明镜感动地抱着小弟。明台把自己的温暖的问候和拥抱当成新年礼物送给明镜,这让明镜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动。
明楼给她带来了小惊喜,明台给她带来小团圆。
明镜真的很知足了。家,依旧是家,能够遮蔽风雨,能够温暖到心尖。
“大哥,新年快乐!”明台对明楼朗声喊着。
明楼说:“长大了,也开始长心眼了,还知道回家给我们一个惊喜。”他伸手触了一下明台的额头,明台夸张地一仰脖子,像是被明楼敲了一下似的。
“伪装得不错。我们还真以为你不回来了。”明楼似笑非笑地说出这句话,语带双敲。明台只是笑,拖着明镜的手,一家人就这样乐乐和和地徜徉着进门去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处热热闹闹地吃过了夜宵。
明台闹着要像往年一样,听大哥唱京戏。明镜笑着哄他,说:“你大哥累着呢,你还不让他歇歇。”明台不肯,只管闹。
明楼知道,明台在讨明镜的欢喜,这是一种极为微妙且温馨的氛围,明台无非是想将从前的欢乐影像在明镜的眼前回放一次。
这种让明镜开心的法子,兄弟两个从来不用合谋就能达成共识,包括阿诚在内。果然,阿诚从房间里托了把京胡出来。
明楼看见,故意指着阿诚大声地说:“你也跟着起哄。”
阿诚笑起来,说:“先生,一年一次,难得。”
“好,一年一次。”明楼对明镜说,“算我讨姐姐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