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滞了片刻，似乎做出了很大的决定，她的手轻轻附上了面纱的一角，一点一点地揭开，似乎这个动作就需要耗费她很大的力气一般。

君长祺看着暮烟，他一直在等她主动揭开面巾的，一直在等，此时等到了，心里的滋味却没有一开始预想的那么高兴，却也不是不在意，而是复杂，莫名的复杂。

他的另一只手曲成拳头，却也不知道在克制什么。

他看她的样子了，精致的琼鼻，血一般红艳的樱唇，他只看到这个侧脸，就惊艳得不行，这是一个绝色美人，还有一个有气质的绝色美人，不输于他看到过任何一个绝色美人。

可是这个时候，暮烟缓缓地转过头来，露出了她另外一边被她侧开的脸，一道血红色的印记覆盖了她的半个脸颊，若是说之前看到了一半是天仙，那么眼前的这一半就是魔鬼了。

君长祺愣住了，而暮烟的目光却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只是冷静中有一种隐隐的讽刺，对自己的讽刺。

“王爷想要暮烟，暮烟怎么会不答应呢？”她的话凝滞了一下，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君长祺，继续说着，“只是这样的暮烟，承受不起王爷的厚爱了……”

她这样说着，却没有丝毫的自怜之色，这个时候，端茶来的小厮，推门而入，却对暮烟惊鸿一瞥，然后茶水打翻，面无血色。

暮烟一转头就又要把面纱戴上，“让王爷受惊了……”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去，可是却在完全离开包厢的那一刻，被君长祺拉住了，“我刚才似乎听到你答应了……”

暮烟转过头来看他，目光似乎很是诧异他的反应，“为什么？”她不自觉就问了出来，为什么呢，这样一个丑陋的女人，堂堂的定远王究竟在想什么呢？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话……”君长祺执拗地看着暮烟。

“嗯，我答应了……”暮烟几乎没有思考，点了点头，一派坦然，“只要王爷不觉得碍眼就好……”

君长祺其实知道，自己若是在一开始就知道暮烟是这幅模样，或许早就死心了，可是这大半年，他几乎有空就到摘星楼，不知不觉之间，他虽然震惊，却没有觉得……碍眼，只有莫名的情绪，是怜惜吧……

“王爷，不需要怜惜……”马车内的暮烟微微侧着头，似乎看穿了君长祺这一刻的眼神，可是她觉得真心不需要，“暮烟从来不觉得这样不好……”

这个印记是她给自己留下的仇恨的印记，让她每日里都可以提醒自己大仇未报，花如陌给她的药，她只用了一半，只是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而已，却还是没有让它完全消失。

“嗯……”君长祺点了点头，也有些释然了，这样的暮烟才是他想要的那个暮烟吧，他知道她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接近她的机会，她的心依旧在寒冰的包裹中，还不是他的。

*

所有人都到了营地之后，发红的傍晚霞光铺满了眼前的草原，站在一个小土坡上，还可以看到狩猎林郁郁葱葱的一角，春天来了，万物焕发着生机，这里的景色着实很好。

侍卫仆从们很忙，这些主儿倒是清闲得很，男男女女牵着马儿，或者在草原上奔腾，或者像花如陌一样找到一个清净的角落，看着落日，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小姐……”

一个哽咽的声音传来，花如陌有些愣住了，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君长曦，也没有看到筱玉了，她一转头就看到梨花带雨的筱玉，向着她飞奔而来。

精致的妆容，精致的服饰，身边甚至跟着一个与她一般的小丫头，看来君长曦确实把她照顾得不错，不过花如陌却是一眼就瞧出来了，君长曦把筱玉照顾成了他的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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