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在直升机轻微的摇晃中，樱满集捂着脑袋坐回了椅子，看见这一幕的郝浪忍不住摇头，而另一边的恙神涯，眼中则瞬间闪烁了一下。

“对……对不起，我实在……”

脑袋上的疼痛消缓后，樱满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郝浪道歉。

“是吗……因为看见自己的好友在自己面前死去，甚至还是那种凄惨的方式，所以连原本已经开始凝聚的战斗意志也失去了啊……不得不说，集，你还真是令人失望！”

“诶？！为什么你会……”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你觉得这个问题真的重要吗？或者说，你认为现在是需要关注这种事情的时候吗？”郝浪撇了撇嘴，头一回当面对樱满集表现出了鄙夷，道：“知道那件事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我还以为你能在春夏和涯的劝说下振作起来，可没想到都到了这一刻，你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樱满集，你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不，我没有……我只是……”

“没有吗？可惜我看到的就是这样啊！正常人看见自己的同伴被杀，如果感情好的话，不是应该考虑怎么去给对方报仇吗？你现在这种好像废人一样的状态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你和你同学的感情其实没那么好，你之所以颓废是有别的理由？”

“……”

樱满集沉默下来，低着脑袋不说话。

郝浪说得没错，寒川谷寻虽然是他的朋友，可事实上樱满集对于‘朋友’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有实感。他在学校里的时候就不知道该和周围的同学说些什么，一边内心焦灼，一边附和着同学们的话题，交着所谓的朋友，可实际上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但他……真的正常吗？

就像郝浪刚才所说的那样，一般人看见自己感情要好的朋友惨死，除了震惊和恐惧外，怎么也会产生一点愤怒，然后兴起想要替对方报仇的想法。可樱满集在看见寒川谷寻被那台古怪的机甲捏死的时候，除了恐惧以外，竟然完全没有针对寒川本人的情绪，他那时候想到的只是……

“因为看见了癌变者感染机甲的过程，在巨大的恐惧中，你的右手应该也有感应吧？”郝浪的眼睛看向樱满集的手背，嘴角咧开一道嘲讽的弧度，道：“因为这丝感应，让你对「虚空」的本质产生了怀疑。你现在没有斗志，不是因为见证过好友的死亡后遭受打击，而是害怕再使用「王」的力量，有一天你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全身布满结晶，然后丧失理智，简直就像怪物一样……是这样吧？你害怕的东西！”

“我……”

樱满集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于是他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两只手抱住脑袋，让自己看上去就像鸵鸟一样。

“所以我才说，你是真的自私啊……”郝浪轻叹一声，摇摇头道：“不想为无关的人付出这没什么，但有些必须承担的责任也要逃避，那就算是我，也只能感叹一声人渣了！樱满集，你还记得你的姐姐吗？”

“？！！”

少年的瞳孔猛然收缩，在听见‘姐姐’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可是……

“你在……说什么啊？姐姐什么的，我并没有那种……”

“还真是残忍无情的话呢，虽然我能理解为了掩藏痛苦而进行的自我封闭，但如果连重要的人都忘记的话，这种封闭还有意义吗？倒不如说……这样做的代价太大，甚至比接受痛苦都要来得沉重……”郝浪的嗓音低沉了些，听声音像是有感而发，随后，他把目光转向了恙神涯：“其实在这架飞机上人就已经齐了啊……看看恙神涯，再看看小祈，难道还不能让你回忆起什么吗？还是说……”

“……郝君！”

郝浪的对面，恙神涯突然出声打断了郝浪的话，这让郝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么，你不想让集恢复记忆吗？如果他能明白当初的前因后果，也许就能焕发出斗志了吧，毕竟说到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可是有责任的啊！”

“……”

恙神涯不吭声了。

确实，他没有理由阻止郝浪触发樱满集的回忆，或者说这件事原本更应该由他来做才对。可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小时里恙神涯以‘开导’的名义把樱满集带在身边，全完全没有去做类似的事情，他不仅没有像郝浪这样用激烈的言辞打破樱满集记忆的封印，甚至还借口把本来想要和樱满集谈谈以前事情的樱满春夏给岔开。

最后这一点到目前为止还没人知道，但如果郝浪现在想这样做的话，恙神涯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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