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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走投无路的防御法师，安德森·哈里斯先生，拜访了理论上最不可能借钱给他的穷亲戚，李建国。

休曼王国是人族建立的国家，在这里大体上是各肤色各人种杂居的，不同的人种，均使用自己的传统命名体系。

因此，出现“安德森·哈里斯和李建国是远房亲戚”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哎呀，哎呀，真是不凑巧。”

低矮的土房子里，李建国的妻子刘淑芬，讪笑着打哈哈：“老李今天有夜班儿，去港口卸货去了，晚上恐怕回不来。你说借钱这事儿吧……老李不在，我也做不了主。”

“是这样……”安德森面色波澜不惊，心中苦涩连连。

什么上夜班儿，多半是听说了他最近到处借钱的风声，躲着他呢。

“不过，安子，你要是真的没办法，我给你推荐个地方。”

刘淑芬忽然神秘兮兮起来，到门口四处张望了半天，郑重其事地关好门，回来压低声音道：“红眼果蝇街道，有一家黑诊所，做手术特别便宜。”

“黑诊所……”安德森嘴角抽搐，“黑诊所，做不了魔术回路修复吧？”

“那不是一般的黑诊所。”刘淑芬的表情，仿佛在讲述什么都市传说，“据说，那儿的医生，曾经是外国的医学奇才，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才退隐到咱们这儿……反正，水平，是顶呱呱的。”

“外国的医学奇才。”安德森重复了一遍，语气有点戏谑，“来红眼果蝇街道那糟烂地儿，开黑诊所？”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找个人来证明给你看。”

刘淑芬将正在玩蛇的三儿子李狗嗨从后院喊回来。

“来，跟你安德森叔叔讲讲罗医生。”

“哈？”李狗嗨挠头，恍然大悟，“哦，叔叔你要做手术吗？我给你讲啊，贤哥做的手术超赞的，除了麻药偶尔失效，没毛病。”

“他说的贤哥，就是那家诊所的医生？”安德森问刘淑芬，从称呼中听出了不寻常的东西，“那医生很年轻？”

“还行吧，大概不到二十岁？”李狗嗨瞅着安德森脸色发黑，连忙道：“叔叔你别觉得我们在逗你笑，我妈既然给你推荐贤哥，说明她是真的为你好，真的，不吹牛，我觉得贤哥的水平比冷泉港私立医学中心的教授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说的这么厉害，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安德森狐疑。

“贤哥的诊所超低调的，理论上不接待自己上门的客户，想让贤哥给治病，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兴致来了主动给你治，一种是老客户推荐，老带新，会员制。”李狗嗨说的头头是道。

“还他妈是会员制？！”安德森气乐了，越听越觉得玄乎。

“啧，你还是不信啊叔叔，你看这里！”李狗嗨卷起裤腿，露出缠着的一圈纱布的膝盖，“我前几天在学院被可恶的盗贼射穿了半月板，贤哥十分钟就给我缝好了！你看，这才几天，我都能翻跟头了！”

说罢，李狗嗨同学兴致勃勃地在厅堂里翻跟头，翻过去、翻回来，虽然动作有些迟滞，但对于伤了半月板的人来说，已经很灵活了。

“你个小兔崽子，翻什么跟头！”刘淑芬呵斥道，“等彻底好了再翻！”

“妈你不懂，贤哥说了，这叫做恢复训练，适当的恢复训练有助于复健。”李狗嗨熟练地鹦鹉学舌，“贤哥还跟我讲，你们异世界人身体恢复能力就是强，还说什么他们蓝星人做个半月板手术就赛季报销了……哎，我也不懂，总之，贤哥超吊的！”

安德森越听越迷，这个什么贤哥，怎么想都是个江湖骗子啊！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问出了核心问题：“狗嗨的手术，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钱，248卢比。”刘淑芬一脸的淡定，仿佛在说“基操，勿6”。

安德森简直要笑出声了：“刘婶儿，您知道医院里做一次半月板修复术要多少钱吗？”

大医院，白银段位的医生，一次半月板修复术，1500卢比起步。

像李狗嗨做的这个，恢复速度如此惊人，收248卢比？

你做梦呢？

瞅着安德森的表情，刘淑芬心中有数，干脆道：“你现在就是钻了牛角尖，我们说啥你都不信。明天，让狗嗨带你去找人家罗医生瞅瞅。大不了你就不做嘛，我们又不会把你卖给人贩子。”

离开李建国家的时候，安德森依然晕乎乎的，不敢相信今天的见闻。

带着咸鱼味儿的海风，将他吹得清醒了些，越是清醒，眼前的困局，越是清晰地浮现出来。

卧病在床的老母，嗷嗷待哺的孩子，劝他退伍的上级军官，趾高气扬的诺丁顿诊所经理……

他捏紧

了拳头，肩上沉得仿佛压了一万斤的担子，想哭，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

生活的苦楚，已然将这个男人压得喘不过气。